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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2 / 2)

人同归而殊途,人葬生而永寐。

终是尘归尘,土归土。

李郾的灵柩与夫人同葬,零落海棠,为其送别。也许是李欢的母亲化做海棠,接她父亲离去,再看一眼,女儿的模样,也是最后一眼。

李欢跪在父母亲墓碑前,直至父亲灵柩下葬,她才能真正接受父亲离世的事实。李欢扭头望着身后的百姓,呜呼哀哉,不仅是为离去的城主,更是为他们失去的亲人。

可郾城还没有亡,郾城更不该亡!

真正该破败的是那些作恶多端的南岐人,而非饱经忧患的郾城百姓啊!

葬仪结束,朝锦歌认真观察着李欢的脸色,不敢有一分怠慢,深怕下一秒李欢情绪过激,昏倒在场。

可她没有,更不会。父亲的离世对她的打击斐然,人死不能复生,她不能再沉溺于往事的伤痛,更应该着落于眼前的实景。

“家父入土为安,他带走了受南岐迫害而亡的数千百姓,黄泉之下得以安息。可在他庇护之下,成千上万的幸存者,得以生还。父母之邦,故土难离。城主令在此,李欢在父母碑前立下誓言,定要让南岐之人血债血偿,赔我郾城数年之业!若我有违此誓,身后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轮回!”

毒誓既出,仇恨刻骨。

城主令牌被李欢攥在手里,郾城百姓无一不为此动容、以泪洗面。

毁家园者,是恶徒。留幸存者,却怅惘。

“恭迎郾城城主!”

百姓俯身,一致承认了李欢的身份。

朝锦歌拉了拉宋城的衣袖,面不改色道:“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李姑娘,不,现在是李城主了。子承父业。难道是我昨日劝解的言论起了作用?”

宋城将手里的香柱递给朝锦歌,“李欢是先城主之后,即便不是男身,也能继承其父相应的权利。郾城百姓现在深陷泥潭,李欢何尝不是?今日李欢挣扎万千,独自脱困,恰恰证明了郾城百姓也能和她一般,逃出泥泞,走向光明。”

按照次序,宋城和朝锦歌先后给先城主之碑上了香。

朝锦歌从怀里拿出精心用素帕包裹的物件,沉重地送到了宋城手边。

“是时候,和他们告别了。”宋城接过素帕,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原来里面放置的是昨日烧毁的卷轴残渣。

宋城的故事不短不长,朝锦歌大抵知道他失去了十几年来最亲近的家人。可宋城用的称谓却是“他们”。

宋城捧着手帕上的灰烬,趁着风意,将其飞飏出去,吹散在风里,飘落在郾城的土壤之中。

“再见了,冬媪。”

“再见了,宋城。”

这时,朝锦歌才反应过来何为“他们”。宋城不仅是跟离去的家人告别,更是辞别过去的自己。

那个曾经被冬媪呵护在怀里的孩童,俨然成了大人的模样。现在的他不会遇事躲闪,沉寂于自己的臂弯。他会,登上那个位置,睥睨天下。

所以,再见了,冬媪。再见了,宋城。

(1)取自《薤露》,《薤露》是西汉无名氏创作的一首杂言诗。这是一首挽歌,表示对死者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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