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屋外下起了鹅毛大雪。
大寒不寒,道春寒,气温骤降。
满身血渍、晕厥多时的谢辰川,被刺骨的寒风冻醒,呆滞片刻后哆哆嗦嗦地摸出篪管,放在嘴边,一遍又一遍地吹奏着熟悉的曲调。
谢辰川的父亲曾告诉他,如果惹母亲生气,只要吹这首曲子她就会心软,原谅自己。
寒风萧瑟,谢辰川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吹奏,只盼周乐儿能如母亲般心软一次,来看看自己,哪怕一眼就好,这样就可以向她解释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
悠扬的曲调响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辰时三刻戛然而止,周乐儿推开大门,便看见几乎冻僵的谢辰川。
曲调响了一夜,周乐儿便靠着窗户枯坐了一夜。情感上,她愿意相信谢辰川是被陷害,但理性上,铁证如山,事实就摆在眼前,无从否认。最终理性战胜了情感。
周乐儿俯下身,替他拂去脸颊和发丝上的雪,对身边的小厮说道,“找辆马车,将他安置到城南的宅子去,找个郎中好好瞧瞧……。”
“阿……阿荔,我……我……没有……不……不要抛下我……” 谢辰川感觉到手掌的温度,艰难地睁开眼睛,颤抖地说着,想要拉住周乐儿,但身体已经被冻到僵硬,无法移动半分。
“谢辰川,你还要骗我到几时?到此为止吧,至少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不……不……要……” 谢辰川费了全身的力气,用手拉住周乐儿。
周乐儿一根一根地扳开拉住自己的手指,起身对着小厮道,“伤好了就让他远离京城,我不想再见到他。以后他的消息,也不用告知我。”
小厮应了声,找了辆马车将挣扎的谢辰川抬上车,周乐儿目送马车远去,眼中似有泪光。
“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门了。” 鄂王世子拿着一套白色的狐裘出来,笑意盈盈,披在周乐儿身上,仔细为她系好系带。
周乐儿脸上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表哥,我们进去吧,我有些冷。”
鄂王世子应了声,看向马车远去的方向,眼神阴鸷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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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辰川从噩梦中惊醒。
大半年的相处,谢辰川已经习惯受伤后醒来,第一眼便看见周乐儿担忧关切的脸,如今只有空荡的房间、冷冰的床板、跳动的烛火,显得格外落寞,一切像是回到了半年前,孑然一身的时候。
忍着全身酸痛,谢辰川直起身子,勉强看清楚周围的陈设,这分明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醒了?”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配合着脚步从楼梯走下来的声音。
谢辰川看清来人,正是鄂王世子。
谢辰川顿时警觉起来,准备起身,却发觉全身没了力气,“怎么是你?”
鄂王世子摇着折扇,眼睛如毒舌般盯着谢辰川:“没想到安乐,居然会对你这种货色感兴趣。”
“所以是你……为什么陷害我?” 谢辰川脑中将一切串联,几乎可以确认对自己下手的人正是鄂王世子。
“知道猫怎么跟耗子玩吗?首先会将它咬住,然后高高抛起,重重摔下,直到把耗子玩到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鄂王世子的侍卫将谢辰川拖下床,迫使他跪在地上,鄂王世子将折扇收拢,插进他的伤口处,阵痛袭来,谢辰川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
“疼吗?这只是开始而已。”
侍卫将谢辰川绑在十字架上,鄂王世子将染血的折扇扔在地上,从侍卫手中接过满是倒刺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着,皮开肉绽,鲜血染满了白色的里衣。
谢辰川始终咬着牙,没有叫出声。
半个时辰后,鄂王世子累的大口喘气,“还真是块硬骨头呢,那就给你来点新鲜的。”
说着结果侍卫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中的鲜血,然后拍了拍手,一扇暗门被打开。眼前出现另一个密室,密室中央摆放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头体型壮硕的狮子。
“狻猊,我刚买的,只是我已经三天没给它食物了,你进去陪它玩玩吧,我和贾儒打了个赌,看看是你成为他的食物,还是你宰了他……当然,我押的是你赢,不要让我失望哦。” 鄂王世子眯着眼,戏谑地挥手道。
侍卫将遍体鳞伤的谢辰川扔进笼子里,狮子闻到血腥味瞬间扑了过来,谢辰川躲闪不及,被狮子狠狠咬住了右脚,撕下一下血肉。
疼痛感让谢辰川瞬间清醒,他迅速上前扭住狮头,将其摁倒在地,使出全身力气,用拳重锤,一下又一下,最终狮子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谢辰川也精疲力尽,瘫倒在地。
鄂王世子在旁笑着鼓着掌,“厉害厉害,不愧是谢家的少年将军,贱命就是硬!”
谢辰川闭着眼睛,再次问道,“为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费这么多功夫针对你?很简单,因为安乐喜欢上了你。” 鄂王世子耸了耸肩,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或许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周乐儿对自己的喜欢,谢辰川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所以,你是因为吃醋?”
“吃醋?你想多了。” 鄂王世子也笑出了声,看着谢辰川满是血渍的脸,忽然来了兴致,在笼子外旁腿坐下,“我倒是可以和你详细说说,就当是帮我赢了赌注的奖励。”
“我和安乐青梅竹马,她从小就喜欢我,单方面的。我这个人,很奇怪,对你们所说的这些情情爱爱没什么感觉,不过她的喜欢倒是帮了很多忙,至少让我世子的位置更加稳固。哦……你可能不知道,我爹他宠妾灭妻,一直想要我二弟承袭爵位,甚至派过杀手,对我下手。幸亏安乐喜欢我,求着陛下赐婚,才保全了我的性命和世子的位置。”
“九年前吧,我忽然很好奇,你们所谓的爱能做到什么程度,于是隆冬时节我让安乐跳进湖中,结果她居然毫不犹豫地跳了,尽管她根本不会游泳。”
“不过,自从她那次坠湖被救上来后,性情就变了,我能感受她在努力伪装,装□□我的样子。我想或许,是她对我让她跳湖这事赌气,于是我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对她好,但很遗憾无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