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起一根棍子,陆清鹊悄悄进了厨房。
蓦然看到一团黑色影子,背对着她蹲在地上,还发出嗤嗤拉拉的声音。
陆清鹊瞬间汗毛倒立,这是进贼了?
她甚至都没细想,连忙举起了棍子。
“啊!”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陆清鹊猛地扔掉棍子,跳了起来。那团影子也飞快站起身子,后退了几步。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这个黑影是云牧,只不过他背对着他,身体又被笼罩在她的影子之下,朦朦胧胧中看错也不为怪。
东厢房的油灯亮起来了,顾景渊听到响声,立马起身查看。
问清缘由后,扶额笑笑,“你们两人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哪里有贼进门先去厨房吃东西的?”
云牧不好意思笑笑,“姐姐,我太饿了,又不想吵醒你,所以悄悄起床找东西吃。”
陆清鹊:“没关系,无论什么时候,你只要肚子饿了,随时喊我,我给你做饭吃。”
顾景渊瞧着眼前这两人,明明自己和云牧相处更长久,更熟识,可似乎抵不过他们相处月余的感情。
三人道了晚安,各自回房睡去了。
不知是不是这一个插曲的原因,陆清鹊晚上睡得格外不安,噩梦连连。
梦里秦赖子伸出肮脏的手往她身上摸去,又拿出刀子在她脖子上比划着。
忽而他的脸变成了顾景渊,正拿着剑指着她,面目冷酷,眼神犀利。
陆清鹊上前一步,剑尖直直刺破她的脖颈,鲜血流淌出来。
再抬头看时,对面的人成了自己的爹和娘,眼神悲戚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陆清鹊眼泪汹涌而出,伤心委屈思念,通通化作泪水源源不断涌出来。
她忍不住发出声音,“爹娘,我好想你们……”
可是就这一喊,把自己给喊醒了。她泪眼惺忪,微微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屋顶,有好一阵儿没缓过神来。
自从爹娘不在之后,她第一次梦见他们。
梦里的情形竟是如此真实,好像他们就在自己眼前。
陆清鹊了无睡意,干脆坐起来。月色皎洁,透过窗棂洒进来,又照在被子上。
她楞楞地盯着那一块洁白,思绪万千。
不由得想起他们过世后独自一人生活的困顿和苦楚,想起父亲生前的遗愿自己还没有时机去实现,想起自己屡次被秦赖子欺负,甚至危及生命。
陆清鹊双手捂住脸,低头轻声啜泣起来,泪水滴落到被褥上,很快就湿了一小片。
她以为夜深人静之时,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但她并不知顾景渊常年习武,听力也异于常人,自然没漏听她细小的哭泣声。
顾景渊呆在房间静默一会儿,推开门想去找她,临了又收回了手,还是让她发泄出来吧。
有些事,该经受的,还是要去面对。
翌日清晨,陆清鹊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时,云牧吃了一惊,相比之下,顾景渊显得淡然很多。
他只微微瞥了一眼,就回过了头。
陆清鹊倒不在意他俩人的反应,做好了早饭。
饭后,陆清鹊收拾桌子的工夫,顾景渊和云牧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陆清鹊探出头来,左右张望,愣是没见到一个衣角。
她想起有些时日没去许大娘家看望她了,便挎起篮子,放了几个鸡蛋,一些腊肉,一点点心,带上门离开了。
许大娘仍旧是慈祥的样子,她嗔怪道,“清鹊,你来我这里还带什么东西?有时间来看看我就行了。”
“大娘,东西也不多,只是一点心意,您就不用客气了。”
娘俩热切地说起家常话,许大娘高兴地说,“清鹊,还有半个月,疏风就要回家了。”
“真的?那太好了。”
林疏风是许大娘的独子,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患病去世了,是许大娘一人辛苦将他拉扯大。
此番林疏风进京,是去娘家舅舅家里暂住求学,大概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回来,这次回家来,便是学业暂成,不打算再回去了。
陆清鹊真心替她感到高兴,许大娘平日出门少,又自己一人在家,难免孤单不便,她常常来看望她,顺便帮忙做点事情,也是尽一点绵薄力量。
这次林疏风回来,陪伴着母亲,相必她也不会孤单了。
“清鹊啊,疏风回来后,你可不能不来了,你不知道,这大半年时间,他写家书回来,还时常念叨你呢!”
“许大娘,我当然会常来陪你的。”
两人又随意说了些别的话,见快晌午,陆清鹊开口告辞。
许大娘忙拉住陆清鹊,从柜子里拿出油纸包裹着的果脯蜜饯,郑重其事地放到陆清鹊手里,“清鹊,我这里也没什么别的好东西。这个你喜欢吃的,一定要拿着。”
陆清鹊哪里会要?几番推辞,许大娘眼睛一瞪,“清鹊,你不拿着,以后就别再来了。”
没办法,她只得收下。
还未到家门口,她就远远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伫立在树下,视线朝她这边看过来。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