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饭桌上,云牧看看顾景渊,又看看陆清鹊,“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小牧你在疏风哥哥家还习惯吗?”
“嗯!疏风哥哥待我很好,许大娘待我更好。”云牧转头问顾景渊,“哥哥,你还好吗?”
他稚嫩的脸庞上挂着深深的担忧。
顾景渊嗯了一声,又补充道,“已经没事了,快吃饭吧。”
云牧觉得,这是他吃过最没味道的饭菜了。明明自己想活跃气氛的,但那两人都怪怪的,一副不愿意搭理对方,也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云牧做了个苦笑一下。
饭后,顾景渊收拾起碗筷,拿到院子里刷洗。
陆清鹊沉默看着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顾景渊比她更早回来,他早已收拾好了家中里里外外的一切,就连被官兵破坏的门锁都修好了,她竟不知他还有这样的本事。
啪的一声脆响,声音格外大。
陆清鹊透过窗户向外张望,地上是两瓣碎掉了的碗,顾景渊正低头捏着手指,一滴鲜红滴落到地面上,分外醒目。
陆清鹊拉开抽屉,找出一卷干净的白色纱布,走到他身边。
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拉过他的手指,看到一条长长的伤口,血珠正一点点冒出来。她皱着眉头,先用一块纱布将血珠擦干净,又稍微用力捏着手指尖,压制住它减缓流血速度。
陆清鹊低眉专注看着他的手指,顾景渊则低头看着她。墨色长发从背上滑下来,停在肩膀一侧,隐隐散发出一股栀子花香。
长而浓密的睫毛遮盖住她眼睛里的情绪,顾景渊看不到,也猜不透,他很想抬起她的脸,问问她心里到底是如何想他的,但他右手抬起又放下,最后也只不过是握紧了拳头而已。
看出血不那么多了,陆清鹊拉出长长的一条纱布,细致轻柔地缠绕在他手指上,最后打了一个小小的结。
“好了,”她说,“先不要动水了,等一会我来洗。”
她还是没有看他,松开手,想要回屋去。
顾景渊未受伤的右手抬起,拉住了她的手腕。
陆清鹊抬眼看他,“怎么了?”
阳光正好,从他们头顶洒落,顾景渊俊美的脸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边,显得愈加华贵。
顾景渊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你终于肯看我,肯同我讲话了吗?”
陆清鹊没理会他,“手还疼吗?”
“疼,但心口更疼。”顾景渊仍然没松开她的手腕,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我不是不同你说话,只是不知该说什么。如今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岂不是很好吗?”陆清鹊叹了口气,扭动手腕,想要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抽出来。
可他握的更紧了。
顾景渊道,“你以为我看不出吗?你是为昨日我说的话生气。”
陆清鹊不语。
顾景渊继续道,“清鹊,我的确只是担心你,恐怕你会自作主张,有什么危险。又怕你不回来,扔下我一个人。昨日是我太过急切,并不是当真要对你冷淡的。”
陆清鹊笑一笑,“这里是我的家,我又怎么会不回来?我只是遇到了麻烦事,甚至差一点丧身火海,我急切地往家赶,也只不过是因为你在家等我。没成想,你却是质疑我,冷淡以对。”
顾景渊:“是我不对,你骂我打我好了。”
陆清鹊:“……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为何要骂你打你?不过是一件误会而已,解释开就好,不用挂在心上。”
顾景渊眼睛里放着光,像两个小星星,“你不生气了吗?”
陆清鹊摇摇头,“没必要,我知道你只是在担心我,这就够了。”
顾景渊手里仍然握着她的手腕,干脆一拉,陆清鹊身体便朝他倾过来,他两只手紧紧抱住了她。
陆清鹊的身体是僵直的,心里是紧张的。
她被顾景渊紧紧抱住,动也动不得,他身上的松木冷香沁入鼻中,陆清鹊用力闻了几下,“真好闻。”
“什么?”顾景渊松开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什么好闻?”
陆清鹊抬手指了指他的衣服,“你身上的味道。”
顾景渊了然,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些许调侃意味,“喜欢闻吗?”
陆清鹊点点头,“嗯,有一股松木香味……”
话还未说完,顾景渊再次将她拉过来,不由分说道,“喜欢就多闻闻。”
陆清鹊:“……”
云牧跑出屋子,叉着腰,“你们两人和好了?可真是着急死我了。”
顾景渊:“人小鬼大,你着急有何用?”
云牧:“哼,臭哥哥,还是疏风哥哥对我温柔。”
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迅速跑进了屋子里。
顾景渊跟在他身后,作势要抓他,“你来同我说清楚,他待你到底是怎么个温柔法?”
陆清鹊看着他们的身影,“真是两个活宝。”
*
晚上无事,两人对着油灯看书,彼此无话,呼吸可闻。
陆清鹊读的是治国策,边读边想,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顾景渊捧着一本兵书,“一个姑娘家,竟还喜读治国策,真是少见。”
陆清鹊瞥了他一眼,“那是你孤陋寡闻,姑娘家为何不能读治国策了?那你读兵书,难道还要去带兵上战场作战?”
陆清鹊至今并不知他的身份,只当是富贵人家的贵公子,却不知他是当今五皇子。
陛下至今未立太子,大皇子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奈何他做事刚愎自用不听劝解,性情又急躁残暴,日后在位难免失道。
于是不少大臣拥护五皇子为储君,他虽非皇后所生,论起治国谋略,毫不亚于大皇子。
奈何大皇子是先后所生,陛下对先后情意深重,对其子也格外重视,立储君之事虽然遭到大臣反对,却也难撼动他的决策。
一时间,两党相对,难分胜负。
陆清鹊此话倒是勾起了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