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声那番话有吓唬成分,当然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病人早日康复。
他本打算出办公室去找科主任探讨病情,没想到会撞见周桥安被纠缠那一幕。
年轻柔弱的女生红了眼眶,满脸排斥与反感,委屈又无助。
李禅声自认为三十年来,对各种复杂奇葩的事接受度已经很高。
但这一幕无疑已远超范围之内。
“我又没欺负你,你可别哭啊周姐姐。”宋与纯粹是逗她玩儿。
下一秒,他的手臂被人捏住,连人带手被狠狠甩出去,最后晕头转向地撞在墙上,被反弹在地。
“你影响到我的病人了。”
李禅声扶住周桥安,居高临下地冷视着对方:“对病患造成人身骚扰,你已经严重违反医院规定。你是自己离开还是我送你去警局?”
宋与满脸懵逼:“李医生?不是,我就是和她开玩笑,而且我认识……”
“我的病人没有出院之前,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别出现在这栋楼。”
李禅声面色沉冷,不跟他废话,直接打电话叫来保安,将人拖出了第三住院大楼。
周桥安被他挡在身后,看不见宋与是如何地狼狈,只能看到抵在眼前的宽阔脊背,有力量且有安全感。
他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巍峨青山,既有医生的冷静果决,也有为人的正义与善恶分明,似乎再大的风浪,都吹不折半点脊梁。
白大褂穿在他身上,非常地合适。
周桥安怔了半响,夹杂着害怕的同时,也生出了几分敬佩。
“谢谢李医生。”周桥安嘴唇苍白,可见吓得不轻。
“没事。”李禅声看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我的办公室离这里很近,你有事可以直接叫我。”
李禅声将她扶回病房:“我去开会,你先休息,有事可以按床头铃,护士会过来。”
许是有谁和七号床家属交涉过,宋与没再出现在医院。
周桥安很快就听见女儿在电话里开骂。
“你是脑癌病入膏肓吗?对媛媛一直爱搭不理,人家温柔又贤惠,你去招惹其他人干嘛?和医生病人都能起冲突,你真他妈脑子有泡!”女儿口中的媛媛就是宋与的女友。
媛媛显然也听到了什么风声,表情落寞地坐在陪护椅上,情绪不佳。
“在医院都不省心,那你滚回去上班吧!老娘没你这种叫弟弟的畜生!”女儿破口大骂,“等妈出院,我第一个收拾你!”
她气呼呼挂了电话,在病房里还骂了几句傻逼。
她们不知道被骚扰的病人是谁,否则这会儿已经找周桥安谈话了。
“媛媛,他就是爱玩儿,等我回去弄死他!”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媛媛红着眼,“我会和他说清楚分手。”
说完起身离开了病房,任七号床病人和女儿怎么喊,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桥安忍不住诽腹,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美女,那个姓宋的半点也不配。
第二天中午,公司里和周桥安相处得最好的同事乔以珍前来探望她。
“安安,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还没说,引流管都还没取完呢。”
乔以珍看她病殃殃地躺在床上:“你也太惨了,做个手术,什么霉事都能碰上。”
她念叨:“所以说,有病千万别拖,你看看你,拖到这么严重,最后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公司里最近怎么样?单子还好做吗?”周桥安不想被她继续念。
乔以珍:“你别提这个,提到我就一肚子火,反正单子没有人恶心。”
“怎么?谁得罪你了?”周桥安打趣。
她自打进了医院,就没看工作群了。
乔以珍给她剥了瓣橘子:“你是不知道,公司里最近升了一个宋组长和一个林质检,都是关系户上位。还有个蹦跶得最厉害,去竞争培训师的。”
职场就是这样,拖家带口地升职。
乔以珍怄得连名字都不想叫全。
既然是关系户,周桥安也不关心阿猫阿狗的名字。
“培训师?谁啊?”培训师也就是公司的讲师,周桥安比较好奇。
“还能有谁,一个白莲绿茶,很会来事儿。”乔以珍yue了一声,“不仅舔狗上司,还背地里……”
她立刻止声,怕说漏嘴。
周桥安一下子就猜到了:“背地里说她竞争对手,也就是我的坏话?”
乔以珍瞒不了她:“你别往心里去,她也就是一没素质的小贱人,她还不是靠色.诱做了回兼职讲师尾巴就翘上天了,和新来的宋组长攀关系而已。没事,回去我重新给你找工位。”
周桥安从她三言两语里得到许多信息。
竞争对手在公司诋毁她、她的晋升岗位岌岌可危、她的工位还被对手霸占、竞争对手和关系户关系好……
“你好好养病,该你的东西,别人拿不走。”乔以珍安慰,“那个位置,一定是你的,慢慢来。”
话是这么说,可脱离岗位几十天,很多流程更新,又要从头学起,哪有那么简单。
周桥安现下无力去多想,“嗯。”
李禅声准时踩点来病房换药。
“你明天早上做个B超就可以出院了,记得回家两天换一次药,一个月后来复查。”他先给五号床病人换药。
五号床病人巴不得早点出院,听到这个消息晚上多喝了一碗粥。
“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大碍,这几天输液以保肝降酶为主,大概后天就能出院。”李禅声对七号病床说,“我会给你开药,不过那个药有点贵,一盒两百多,吃完了你在医院或者外面拿药都可以。”
七号床病人及家属松了口气,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不做手术就好。”
李禅声又来到八号床旁边,拉上帘子,让周桥安躺下去。
“还痛吗?”
“痛。”
毕竟镇痛泵取了,不痛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