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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也要多翻身，多下地走。”
“嗯。”
李禅声慢慢撕掉旧的纱布，一本正经地同她讨论起来：“你身上的汗毛怎么有点长？”
周桥安：“？”
“像这种情况一般是小时候吃了激素导致。”李禅声认真说，“也有一部分天生是这样，体内雄性激素比较多。”
周桥安：“……”
她知道，她学过。
李医生您可不可以不要郑重其事讨论这个话题？
“不过不用担心，没什么影响。”李禅声给她伤口消毒，“今天给你完全取出引流管，大概再过三四天左右，你就可以出院。”
周桥安本来就没担心过。
不过能出院就是好事。
李禅声见她沉默：“你一个人在汉城工作，平时自己做饭吗？”
周桥安：“偶尔会。”
“我刚毕业那半年，也是自己做饭，后来工作忙，没时间，只有点外卖。”李禅声平静诉说。
周桥安：“我忙起来也是，但是外卖终归不太健康。”
“嗯。”
靠近腰侧的伤口很敏感，被他指背擦过贴上胶条，周桥安身体忍不住一缩。
只听李禅声又道：“是该找对象了。”
周桥安眼皮猛跳：“？”
她不明白是被惊的还是什么。
再次被催找对象，她一个头两个大。
你有相亲对象了不起，难道这就是你残害单身人士的理由吗？
周桥安长长叹了一口气：“李医生……”
“喜不喜欢我们医生行业的？”李禅声声线冷静，一副为病人着想的态度，“可以加我微信，如果有合适的，后面给你介绍。”
“我……”周桥安哑口无言。
“加，当然要加。”乔以珍目睹了全程，“医生行业很抢手的，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
周桥安无语凝视：“乔乔，你够了。”
“我说的不对吗？”乔以珍无比认同，“现在医护行业这么热门，像李医生这样的，再过十年都能找到俏媳妇。”
周桥安对后面这句话表示认同。
她起身都不方便，当然没有功夫加微信，而李禅声也没有重提。
换完药，周桥安再次礼貌道谢：“谢谢医生。”
李禅声抿了抿唇：“不用。”
他通过这几天的见闻和感受，发现这位病人和刚开始给他的感觉不同。
她并不如她的母亲一样。
虽然话少娇弱，但真诚、纯善、有教养。
李禅声离开病房前叮嘱：“出院前尽量不要洗头，以防头晕，感冒发烧。”
“好。”周桥安乖乖答应。
李禅声这会儿只是觉得她给人的感觉有些新颖，有点像小时候得不到的玩具。
但那些玩具在他长大之后，只是看看就好，他也不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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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就是这样，人来了又走，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见到很多新面孔。
在周桥安能下地缓慢行走的第三天，五号床新转来一个病人。
“姐姐，你叫我珊珊就行，我在汉城职高读书。”
“姐姐，你也生病了吗？没事，你会好起来的。”
“姐姐，你长得好有气质，说话还温柔，我要是有个像你一样的姐姐就好了。”
五号床的女孩子很健谈，一头齐肩的短发，发尾染了一撮红。
有她在，周桥安感觉身体恢复都快了不少。
“你家人呢？没来吗？”周桥安看她一整天都是自己盯着输液瓶，不免疑惑。
“我爸妈在我小学一年级就离婚了，他们都不要我。各自都找了新爸爸，新妈妈，生了弟弟妹妹，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珊珊抱膝坐在床上，随后很开朗地摆摆手笑：“哎呀不过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也很好，家里还有一条狗陪我呢。”
周桥安心里一梗。
这个女孩子莫名让她心疼。
下午三点左右，五号床病情坚持不住，陷入昏迷，一对穿着打扮时髦的夫妻来到病床，“医生，结果出来了吗？”
“我女儿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在学校好端端就晕倒了！她今年还要高考，没什么大碍吧？”
“初步诊断是长期酗酒引起的肝硬化。”主治医师道。
“什么？酗酒？不可能，我女儿在学校读书，怎么可能沾酒？”妻子不相信，“误诊，肯定是误诊！”
丈夫反而很淡定：“医生，你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医生：“目前发现她静脉已经曲张出血，建议尽早进行TIPS手术，总体费用大概在8-9万左右。”
“小远今年拿到了布兰森中学录取通知书，光学费都要二十多万，我已经没多少钱了。”妻子皱眉。
“露露怀孕了，我们买了新房新车，房贷车贷月供一万多，我也拿不出钱。”丈夫也很干脆。
“你工资完全能够负担得起，别找借口行不行。”妻子道，“你总是这样，永远舍不得。”
“露露怀孕在家没有工作，靠我一个人。”丈夫气笑，“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心里只有你现在的心肝宝贝儿子，他的前途比珊珊的命重要不是？”
周桥安眉头紧皱。
“既然我们谈不拢，那就不医了，反正这个病最后也没什么可医的，救不了也没办法。”
周桥安眼睁睁看着夫妻俩不欢而散，而病床上的女孩，一直未睁眼，但她看见女孩的手明显动了一下。
直到第二天晚上，五号床病情持续恶化，被送入抢救室。
而周桥安直到出院那天，都没看见五号床的女孩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