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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2 / 2)

布好瓜果点心,手边一掐丝珐琅香炉点燃鹅梨帐中香,飘绕周身。

姊妹俩许久不见,应该有说不完的话,可见到彼此模样后,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顾南枝问起家中情况,顾芸礼喋喋不休地与她说:“爹爹又不在府,去了长安城外的野郊远游,你是知道的,爹爹一年有一半多的时间都不在府,他的浮踪浪迹,谁又能寻到呢?”

顾南枝的父亲人如其爵位,受封安乐侯,寄情于山水,向往云游天下,海怀霞想。但她记得父亲不是一开始就不顾家的,至少他曾经亲自动手给母亲削簪挽发、对坐描眉,只不过母亲嫌他削簪挽发是酸儒行径,嫌他描眉的手艺不到家。

“哦还有弟弟小野,他不爱读书,拿砚台砸人家脑袋,又赶走了一批夫子,现在长安城没有人敢来安乐侯府教他学问,只有去外面请人……”

安乐侯府有二女一子,因母亲性情刚烈,父亲并未纳妾,甚至连通房都没有。

弟弟顾于野从小就知道,他的大姐颇有母亲的女将之风,二姐入宫贵为太后,而他自己毫无疑问将会继承爵位,受封侯爷。因此养成一个顽劣骄纵的性子,想要的抢也要抢过来,不想要的恨不得消失于世间才好。

顾南枝听着听着,仿佛在听旁人的故事,冷肃的母亲、顽劣的弟弟、常年难得一见的爹爹与姊姊,逐渐离她遥远。

姊妹连心,顾芸礼觉察到妹妹的失落,口风一转,说起京城中的新鲜事。什么仆射家的公子花了大价钱,淘来一件古董花瓶,被发现是去岁做的;远房亲戚的小儿子去瓦子看喷火杂耍,凑得太近被火燎成秃瓢。

顾芸礼笑得花枝乱颤,轻松活跃的情绪亦感染顾南枝,她忍俊不禁。

顾芸礼说着说着,嘴上便没了把儿,“要说长安城里最新鲜的大事非云中王回京的阵仗莫属了……”

说到朝政之事,她倏地噤声。

顾南枝不以为意,好奇道:“为何这么说?”

顾芸礼四下巡视,决定解开妹妹的困惑,她说起云中王的身世。

昭穆皇帝膝下有十个儿子,其中继承大统的便是先帝。云中王作为皇帝的第九子,前面有众多哥哥,后面还有一个更为受宠的幼帝,常常受到昭穆皇帝的忽视。

云中王生母卑贱,是妃嫔宫中的宫女,妃子怀孕担心宠爱被其他人分去,于是设计亲手将颇有姿色的宫女送上龙床,那宫女看似好命,承享君恩,诞下龙子。

可后宫争权夺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云中王生母死得莫名其妙,未多久那名妃子亦斗败,变得疯傻。云中王在宫中再无依靠,受到皇子们的欺凌。弱冠那年,昭穆皇帝终于记起他还有个不受宠爱的九皇子,云中王趁机请封北疆,不再回宫。

“多少人都说云中王是逃命去了,再在宫里待下去,一个形单影只却有储君资格的皇子,即便没有问鼎之心,也会死无葬身之地。”顾芸礼说得口干舌燥,啜一口手里香气四溢的玫瑰饮子,“小妹你说这样一个不得宠爱、数年未归京,封邑偏远的王爷,回京的时候哪里值得上那么大的阵仗?”

比旁人深知其中错杂的顾南枝已得出答案,自然是用郑重的仪式迎接云中王,以表朝廷对云中王的器重,为日后他的遇刺而死做脱身的理由。

朝廷都这么重视云中王了,怎么会去动手谋害他呢?

给姊姊的修竹檀栾浮雕茶盏斟满玫瑰饮子,顾南枝答:“不知呢。”

屋外天光穿过横竖交错的窗棱格子,被切割成光柱,映出空气中轻舞的浮沉。顾南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姊姊提到云中王我倒有几分兴趣了,这云中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回京迎接那日我曾遥遥见过他,”

顾南枝顿了顿,回忆小阁楼那日见到的他,尝试描述道:“濯濯秋曜,萧萧疏疏,恍若云中月。”

谁知顾芸礼听她说完,乐得扑哧笑出声,“小妹在说笑呢?云中王其人为人沉冷,心思重,你口中的怕不是另外一个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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