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教书,”老人家笑着,又道:“老朽姓成,小公子可叫我成夫子。”
到曹国来教书?曹国人左手牵羊,右手挤牛,这老先生来教的哪门子书?
成夫子却用一句话就破解了武钲的怀疑:“若没有我们这些教书人,小公子这一口雅言如何得来呢?”
这话说得倒也是。武钲笑起来,拱手道了声冒犯。
眼下这铺子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二人吃完了饭,不好意思再占着人家地方。成夫子似乎与摊主颇为熟悉,打了声招呼,便提着凳子挪到了一边。然后他自坐下来,又延手给武钲示了个意。
武钲原本是打算告辞的,但见老人家似乎颇有兴头,便又坐了下来。
成夫子问了问武钲到都城的日子,又问了他接下来的去向。武钲没说要去焉耆,只说接下来要去照城。
这么彼此你问我说,倒也聊得愉快。末了,成夫子道:“老朽除了教书度日,还喜欢给人测字算命。小公子要不要测一测?”
此言一出,武钲几乎要笑起来:难道这老先生竟是个神棍?说了这半天,只为揽个生意?
他有双灵活的眼睛,这眼睛有时总将他心里的想法显现得纤毫毕现。成夫子自然发现了他那没说出口的揶揄,却仍旧笑咪咪的。
年老之人的面不改色有时候会让人心生怜悯。罢了,武钲心想,总算今日出门带了荷包,测便测一个罢。于是他侧了侧身,让出了点位置,含笑用手写了个“困”字。
他笑着,那成夫子却没有笑,只是看着他的笔画。手头没有水,武钲是干手写的这个字,写完之后,凳子上什么也没有变化,但是成夫子半低着头,一直看着刚刚武钲画字的那个地方。他看得如此认真,让武钲也不由收敛了笑,神色认真起来。
过了一时,他忍不住问:“如何?老先生,这个字如何解?某洗耳恭听。”
成夫子看了半天,终于抬起头:“小公子,我装神弄鬼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正经找我测字的人。”
这话说得武钲一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成夫子又道:“你既正经找我测,那我也需得按正经路子来解。”
正经路子?武钲正疑惑,就听成夫子接着道:“既然是正经测字,就不能信口胡诌。小公子,你带银钱了么?不论多少,给我个资费罢,我来正经给你解这个字。”
武钲沉默了。这两年来,他自认为自己脸皮练得够厚了,却不曾想,今日自己竟遇到了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