耑翌十五年寒冬,白奕一试中了榜眼,官居大理寺主簿。
白府上下张灯结彩,白夫人亲自去城西贫困区施粥散钱,分发棉衣。
父亲将我叫到书房,一边擦他的收藏一边说:“洛洛,你到年纪了,是时候该考虑一下与白奕的婚事了。”
“爹爹,您最近怎么老说这个,我还小呢,我想多陪你和母亲几年。”
“你有这份心爹爹很欣慰,不过爹爹现在最挂念的,就是给你寻一门好人家。白奕这孩子处事很是成熟,为人坦荡且胸怀大志。又是一举高中榜眼,年纪轻轻任职大理寺主簿,又有白杰护着,前途不可估量。”
爹爹见我不吭声,把花瓶放了回去。“自打白奕中榜以后,白杰多次向我提起此事。爹爹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一辈子,我与白大人交好多年,白奕这孩子又对你很有情意。你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那爹爹就算埋在土里,也能放心。”
“爹爹,您说什么呢,您定是身体健康,要长命百岁的。”
父亲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嫌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没意思,孩子,你还小,不知道能一眼望到头,那才是最好的。罢了,你既不愿意,近期我也不再提此事,等你想通了再说吧。”
我心里有些烦闷,倒不是不喜欢白奕,是我不喜欢这被安排的人生。
耑翌十六年年底,我朝将士力退敌军,夺回耀州鱼米之乡,收复边疆十二州。
边塞平叛有功,官家大赏陆家,封陆钧为骠骑大将军,官居从一品,手握兵权,赐爵镇北侯;封陆锐为千牛卫大将军,官正三品,陆铭将功赎过,赐中府折冲都尉,官从四品。
官家听了陆钧建议,以耀州为中心,建立边疆十二州守卫军。守卫军戍守边疆,为我朝边境形成一道有力的屏障。
官家年初在宫里办了元宵宴,给长安大小官员递了请帖,庆祝边疆完璧归赵。父亲说要带我去见见大场面。
各位官员都带着自己待嫁子女前来赴宴,陆钧将军带着陆五妹妹陆云雪,陆十一来的。元宵宴上歌舞升平,众人谈笑风生,举杯共饮。我看着桌子上的酒菜,只觉得油腻,近几日贪嘴吃了凉的,肚子很不舒服,草草吃了些水果就没再动筷。
宴上,官家高兴,对陆家三子,宋将军,邓将军等将士赞不绝口,赏了陆家银钱田地,仍觉不够。
思虑片刻要为陆二哥儿赐婚。官家意欲将中书令司马青云嫡女司马璎许配给陆二哥儿。
官家刚下完旨,只见陆二哥儿撩袍下跪,“求陛下收回成命。陆钧战场杀敌,是有今日无明日之人,不敢耽误姑娘!”
官家不以为然,奈何陆二哥儿执拗的很,给他赐婚只得作罢。席上一片寂静,官家面上有些尴尬,他看着陆家兄妹,既陆钧指不得,陆五妹妹还没婚事,转手给五妹妹指了国公府谷家嫡五子,谷文喻。
回家路上,母亲说: “谷家高门大户,五个儿子,盘根错节,那谷文喻高不成低不就。他们家想必不是什么福地洞天。”
“还说这些干什么,婚都赐了。”父亲撇了母亲一眼。
母亲不理会父亲继续说,“陆家姑娘知书达理,也个个都是直肠子。哪里懂那么些后院的弯弯绕绕。”
父亲母亲你一言我一语,突然车被拦住了,是白奕的随行付九。“家里的小厨房新出的果子,叫蜜桃酥,刘小姐喜欢甜食,公子见刘小姐宴席没吃多少,特让小厨房做了给送过来。”
味道确实不错,吃点甜的心情都好起来了。
谷夫人的五个儿子里,她最疼爱谷文喻。谷文喻是早产儿,一岁里几次差点没活下来,谷夫人对这个儿子要求不高,他这辈子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就行了。任由他整日里斗蛐蛐,喝花酒,谷大人每每要管教他,都被谷夫人哭天喊地的逼停了手。
谷夫人的几个儿媳面和心不和她心里清楚,只要别闹翻到她面前,随她们争去吧。
谷夫人原本看中娘家二哥的女儿李子如做自己儿媳妇。听说官家给谷文喻指了陆云雪,谷夫人一不留神被茶烫的龇牙咧嘴,“什么!那平乱边疆陆钧的妹妹,陆云雪!官人你可别是诓我吧,官家怎么会?”
“我诓你作甚。那陆家战功赫赫,陆侯手握兵权,咱们家世代从文,咱和陆家结亲避免了陆家和武将强强联合,咱们又是皇亲,满朝文官只有咱家那个孽障配得上大功臣的妹妹。官家这是谋划好的。”
谷夫人痛心疾首,又开始了,哭的在椅子上都坐不住,“我得儿,他命怎么那么苦啊,听说那陆云雪整日舞刀弄枪,喊打喊杀,我儿那么文弱,娶个母老虎,还摊上个活阎王小舅子,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谷国公连忙叫停她:“好啦!人还没嫁过来呢,你先哭上了。且等陆家姑娘嫁过来看看,说不得人家不是那蛮横不讲理之辈。”
花妈妈连忙安抚道:“是啊,夫人。您忘了刘尚书儿媳陆家嫡长女陆云霞,咱们是见过的,为人豁达敞亮,刘夫人在咱们面前提起来也多多夸赞,都是一个府里出来的,姐姐如此,妹妹不见得是那种刁蛮任性之人。若您还是不放心,赶明咱开个雅集见见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