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好几天,林初月持续着等待,那种日子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前三天林初月不敢洗澡,第四天已经能够闻到自己的臭味,她鼓起勇气在青旅破旧的浴室洗了澡,换好衣服之后,将脏衣服用塑料袋装了起来。
林初月存的零花钱不多,车费用了一些,住宿和吃饭用了剩下的,第六天的时候她口袋里只剩下八块,根本不够支付住宿费。她已经无路可走,连隧洞桥洞都找不到,露宿街头遇到醉汉的话,可能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新闻报道里,成了人间悲剧的主角。
那时候的火锅街还不流行流浪歌手让客人点歌赚钱,林初月之所以出此下策,是在电视中看到国外流浪歌手有那种操作,也就有样学样。
林初月在川西坝子那一带的火锅店徘徊,因为那里人流量最多,林初月询问吃饭的客人需要点歌吗,很多人都摇头拒绝,那时林初月只吃了早饭,到了晚上已经饿得有些发晕,想着实在不行就跳河自杀或者冲到马路上被车撞死。
在林初月绝望之际,有人询问价格,林初月说二十块,那人让她唱《水手》,在她唱到一半被叫停,说难听,给了十块,让林初月走。
林初月泪水在眼眶打转,倍感委屈,可她唱的不好是事实,也怪不了别人。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么没用,放下了尊严,收敛了脾气,却还是不能顺利赚到钱。
见林初月不肯离开,那人提高了分贝,让她走远点,不要影响他们的胃口。林初月有些恼怒的看着他,男子身边的一个女子对林初月说:“小妹儿,你还是走吧,你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别人还以为我们欺负了你。我们钱也给你了,你唱的歌我们不满意,给你十块算是不错了,理论上不给你钱也说得过去。”
听到她有理有据却尖酸刻薄的话,林初月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断线珠子一般接二连三的滚落。
男子满脸厌弃,用十分不耐烦的话说道:“算我倒霉,再给你十块,你走远一点,别影响我们的心情。”
他把钱扔给林初月,林初月没接,掉在了地上。他见林初月一动不动,恼怒起来:“不要得寸进尺,差不多得了,别逼我动手。”
林初月只想马上逃走,不然的话,她将遭到这个社会人的修理,可委屈和不甘的情绪在她心头萦绕,以致于她牙关紧咬,倔强地不肯迈开腿。
就在这时,身边来了一个人,他弯腰拾起那十块钱,放在那人桌子上,平静的说:“践踏人民币是违法行为,你还是收好吧。”
他随即轻声对林初月说道:“你很勇敢,也没做错什么,不要太放在心上。只是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要复杂,你得慢慢适应。”
他的声音很轻柔,富有磁性,这种声音在多年后被称为低音炮,林初月忍不住向他看去,便见到一个额头有疤、胡子拉碴的男子。
他不是那种帅气的人,林初月有些失望,可惜了他的好嗓音。
他拉着林初月去他们那一桌,林初月就那么被他拉走。她太弱小了,固执的留下来只会自讨苦吃,有人帮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他让林初月坐下,给服务员说添一副碗筷,林初月说我们不认识,我不能吃你们的东西。
他朋友阳光俊朗,笑着对林初月说:“人都有困难的时候,能帮就帮一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要有负担。”
胡子男却说:“我觉得你的音色还可以,不过听你唱歌没什么气力,你吃一点东西,我打算向你点歌,你现在的状态不行,吃饱一点状态更好。”
服务员很快拿来碗筷,这两个贴心的大哥哥对林初月点了点头,林初月不再犹豫,开始吃东西。她吃的很慢,生怕他们觉得她狼吞虎咽没有教养,阳光开朗的那个男子给林初月点了豆奶,胡子男却不看林初月,自顾自吃东西。
林初月吃的差不多了,问胡子男想听什么歌?
他看了看林初月,说:“你就唱你比较拿手的吧,给你太多限制,你反而发挥不好。”
他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林初月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弹吉他,前奏过后开始饱含深情的演唱《盛夏的果实》。
林初月不知自己的唱功是否能打动他们,他们会不会觉得她的技巧太过拙劣?
林初月能做的只有拿出十足诚意来唱这首歌,中途林初月有一个音没有弹准,这让她惊慌失措,她立即停下来,道歉说:“不好意思,我失误了,我重新唱好不好?”
胡子男点了点头,阳光男子只是笑着,林初月深呼吸,告诉自己放轻松,重新开始唱起来。
待林初月唱完之后,阳光男子给林初月鼓掌,胡子男倒是盯着林初月看,他随即问道:“你这个年纪,唱功超出我的意料,有人教过你吗?”
林初月点头说妈妈教的,她妈妈是声乐老师,她从小就教她这些。
“你有一个好妈妈。”
对于他的话,林初月没有回答,林初月想到了妈妈,她真的是一个好妈妈吗?如果她真的好,又怎么会出轨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男人,弄得两个家庭支离破碎?
“大哥,我吃了不少东西,我再给你们唱几首歌吧,用来抵饭钱,可以吗?”
阳光男子笑着说:“我喜欢听歌,你唱的不错,我觉得可以。”
胡子男却说:“你也没吃多少,不用觉得欠了很大的人情,我觉得你刚才认真地唱完了一首歌,已经足够了。”
“妹儿,我点一首歌,你会唱《后来》吗?”
林初月点了点头,阳光男子给了林初月二十,林初月接过钱,开始一边弹一边唱。林初月唱完之后,阳光男子对胡子男说道:“怎么样,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有些潜质?”
胡子男点了点头,对林初月问道:“你年纪不大,为何选择出来赚钱,家里遇到变故了吗?”
林初月妈妈自杀一年后,爸爸又找了一个女友,对林初月的关心越来越少,她有家不能回也不愿回,或许这也算变故吧。
林初月心里这样想,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我没有家了,来成都投靠舅舅,可等了七八天他都没来。”
他们听林初月这样说,露出了同情之色,林初月随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