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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1 / 2)

在付惜禾眼里,她就是自私自利的。

她不愿意就什么都不讲,管顾屿会如何想?她只知道,二十多年她就爱了这么一个人,他的未来必须光辉璀璨,至于他想要什么,她统统不管,她只要他好,哪怕不欢而散再也不见,她也一定要他好。

“那这算什么?”顾屿抬起手臂,亮出腕上那道鲜亮的红绳。

付惜禾冷冷瞥了一眼:“上学那会儿想编给你戴,当时耽搁了,这回趁着送你生日礼物了了这个遗憾,我们就算正式翻篇。”

两个人缄默对视,又像在对峙,良久良久。

终于,还是顾屿先低了头,他颓然垂下手腕,不再看那道讽刺的红线,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正式翻篇?也行……”

“之后这边的事,我会让吕辉跟你们对接,”他声音泛着哑,“刚刚……对不住,以后再也不会了。”

回到车里,付惜禾抱着小包坐进了后座,全程假寐,直到宾馆两人都没再说半句话。

因着明日一早要返程,组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了宾馆,大家在L县吃了顿告别饭,顾屿没有参与,提前回了公司处理这些天落下的事。

老李很“贴心”地给他留了位置,还在空位杯子里倒了酒,不知道的人还得当顾屿英年早逝。

付惜禾心不在焉,看着那处突兀的空缺更觉心堵,全程没动几下筷子。

不止这一晚,之后一连几天她过得跟修仙似的,吃得少,睡得晚,脑子一刻不停转着项目方案,把自己当陀螺转,生怕留下空隙被某人趁虚而入。

待到三天后公司开会,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会议前一晚,付惜禾复盘方案至深夜,再三确认没了纰漏,总算能喘口气,可脑子里那根弦松得太突然,她躺在床上,稍一闭眼就看见顾屿的脸。

看见他突然靠近,呼吸里裹着残余的淡淡香烟味,问她“付惜禾,你会梦见我么”;看见他捧着她的脚踝,给她涂花露水,告诉她“你的惜是珍惜的惜”;看见他在暮春的暖风里,眼神被她冷透了,一字一顿“我一定,不会再等你下一个六年了”……

整夜的梦直接导致她第二天睡过头,早饭都来不及吃,只能顶着一对黑眼圈靠冰美式续命。

黑咖灌进空荡荡的胃里,如碎石投湖,登时激起一串不适的涟漪。

付惜禾刻意忽略,L县是她入行以来最在意的项目,成败就在今日,她不允许自己为任何事分心。

付惜禾本该压轴汇报,她怕身体撑不了太久,特地换到第一个讲。

“我认为L县的状况,走一般乡村景区的路子不太合适,我的想法是因地制宜,从L县的特色出发,不单独挑拣某一两个景点,而是发展全域旅游,将整片区域都纳入景区的规划。为此,我在清水湾附近找了一个可以与之协同发展的试点村。”

付惜禾说着,打开在东刘村拍摄的照片,图片经过投影,许多细节被放大,做PPT时不及细看,这会儿她忽然在一张照片的一角,看见了那条熟悉的小贝壳手链。

被强行冻住的感伤有碎冰迹象,付惜禾短暂怔愣一瞬,很快又续上适才的话。

“结束对清水湾的考察后,我在这个叫东刘的小村庄小住了两天,大数据显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追求的不再是打卡式旅游,而更希望能在旅途中放松疲惫的身心,就我那两天的体验来看,我认为东刘村可以满足这一需求。

“和大多数农村一样,东刘村存在人口外流的情况,许多房屋土地闲置。三天前我拜托一位……旧友联络了一些空置土地的所有人,他们都很愿意将房屋和土地廉价出租,为故乡的开发做贡献。

“此外,村中旅游业若能兴盛,也可大大解决当地农民出售农产品的麻烦。据我了解,当地村民销售果蔬的途径有两种,一种通过中间商,此举会大大削薄农民可得的利润;另一种则需长途开车去临近县城售卖,不仅费时费力,果蔬的品质也极易在运输途中受损。而若能推进农旅融合,则有很大希望实现果农和景区的互利共赢……”

之后付惜禾又用皮影戏和缸炉烧饼举例,从文化和饮食方面做了阐述,加上清水湾浴场的规划部分,一个人讲了一个多小时。

团队其他成员在底下面面相觑,深觉跟“学霸”一比,自己的“试卷”实在拿不出手。幸而付惜禾素讲义气,胃病犯得几乎站不住,还没忘给同组的兄弟姐妹们留条活路:“以上这些是我们团队共同商议后的结果,若有没讲全的地方欢迎大家加以补充,我……先出去调整一会儿,暂且失陪。”

付惜禾孱弱的胃已到了强弩之末,后背汗湿了一片,强撑着走出会议室,经过道的风一吹,浑身发凉。

付惜禾自诩丫鬟命小姐胃,连续几天饱受恶待,她那小姐胃憋了个大妖,这次发作尤其厉害。

她疼得直不起腰,咬牙僵着身子一点点往外蹭。

外头不知何时阴了下来,大朵乌云压顶,像要下雨。付惜禾惦记着回去听结果,简单估了下公司到附近药店的距离,自觉在雨彻底下起来前买止疼药回来不成问题,就这么莽了出去。

春夏之交的雨来得急,她步履维艰挪得又慢,才走一半就被大颗雨珠子砸了满身。附近空旷,连个遮蔽物都没,付惜禾眼前一阵阵发黑,又遭雨水糊了满脸,一个没看清,被路边的小台阶绊倒,栽在地上再起不来。

周围时有路人经过,间或有人匆匆朝她投去一瞥,又很快收回视线走远。

付惜禾瘫在路边缩成一团,满身泥污,忽然扯着唇角笑了一下,笑得像哭。

这是她第二次被瓢泼大雨浇透。

上一次在六年前,她偷偷去了L县,原想在远处看一眼顾屿的老家,静静告一场别,可农村小路四通八达,具体的某家某户又导航不出,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那天的雨也大,雷响得惊人,她在雨里边跑边哭,那是二十多年里她哭得最惨的一回,仿佛每一步都能散掉一半灵魂。

偶有过路村民问她“咋啦,丫头”,她泣不成声,也说不出话,只能哭着往前跑,无法回头地往前跑……

雨拍打脊骨的感觉清晰,回忆与现实恍惚重叠,付惜禾蜷在熟悉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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