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如同置身乡村陌生的一隅,她浑身泄了力,一动不动,静静等待六年前的那场雨停。
冰壳彻底化开,柔软再无庇护,她在滂沱雨声的烘托下尽情伤情。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久,回忆里的少女已独自跑过很远一段路;又大概并没多久,刚刚路过她的行人才走到十几步外的地方。
雨点砸在身上的冰凉触感忽然消失,雨声却未停。
付惜禾勉力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木然抬眸,发现为她撑伞的并非什么“好心人”。
顾屿静静立在她身侧,微垂着眼看她,他撑着把暗红色雨伞,身后是一道道雨帘。
两人对视良久,什么都没说。
终于,顾屿把伞塞进付惜禾掌心,背对她蹲下,言简意赅:“上来。”
付惜禾没动。
不是矫情,她动不了,得缓一缓。
顾屿见状,放轻动作,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在外站的这一会儿,他也淋了好些雨,付惜禾歪在他肩头,看着一大颗雨珠滑过他脸侧,一路没入衬衫领口,在他左侧锁骨的那颗小痣上逗留。
要落不落,不清不楚。
顾屿的车就停在路边,还残留些温度,他把付惜禾放在副驾驶,任她身上混着泥污的雨水打湿真皮座椅。
自始至终,付惜禾半个字都没说——六年前的旧情人,三天前才说过正式翻篇,这会儿又混在了一起,不论说什么都很尴尬。
顾屿周身气压不比车外的暴雨低,他沉默地启动车子,一言不发往反方向开。
眼见药店越来越远,付惜禾再坐不住,被迫出声:“走反了,药店在那边。”
“去医院。”
“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吃两片药就好。”
“就是因为老毛病拖着不治,才弄成这副样子。”顾屿没有因她的话掉头,反而加快了车速。
顾屿有副温润的假面,时常给人一种好说话的错觉,可付惜禾知道,某些时候,他也是真的强势。
“我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付惜禾对外也很通情达理,可到顾屿跟前,就是会莫名带刺。
“我知道,算我多管闲事,”顾屿没就此事跟她争辩,“到医院做了检查我就走,不劳你一再提醒我不够资格。”
情人间的狠话都是伤人伤己,付惜禾心力交瘁,不再吱声。
到医院时,她在车上已缓过来许多,没让顾屿抱,由他半扶着去做了个全麻胃镜。
胃镜时间很短,彻底清醒却还要等些时候,顾屿一边等报告单,一边趁付惜禾安静睡着静静地看她。期间他接了个电话,是吕辉打来的,社畜小伙子巴巴给自家上司汇报情况:“旅游公司通过了清水湾和东刘村联合规划的提案,审批过后就可以开始了。”
顾屿松了口气,替付惜禾松的。
他看着她睡梦中仍微蹙着的眉和眼下遮不住的淡淡乌青,第一时间把好消息跟她分享:“付惜惜,你心心念念的项目通过了。”
怕惊扰付惜禾这些天难得的休息,顾屿把说话声放得很轻,但也许潜意识里仍紧绷着那根弦,付惜禾对“项目”二字相当敏感,他话音刚落她就睁开眼,两人隔着很近的距离对视。
顾屿突如其来一阵心虚,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小半步,与她拉开段安全距离。
付惜禾双眼懵懵的,醒了又没完全醒,看着顾屿满脸无辜:“送我来的好心人呢,他去哪儿了?”
顾·送她来的好心人·屿:……
是你瞎了还是我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