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姑娘你怎么了?” 有些人想要回避,不愿意让林悦瞧见自己,可是就这么小个屋子,能回避到哪儿去。 林悦将盆放回原地,环顾一圈小屋所有人,说道:“原谅我刚才的那盆水,如果不那样做,可能叫不醒各位。我知道这次对大家打击很大,但也不应该消极到让一个小姑娘照顾你们起居生活吧。” 林悦的话让大多数人惭愧地低下头去。 “我们也不愿意这么消沉下去啊,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连班主都消沉,我们这些做徒弟的还能自立门户单干不成?” “就是啊,林姑娘你在这儿泼我们水,不如去泼班主,我们现在过这样的日子是我们愿意的吗?” “来京城之前跟我们说的好好的,但我们能过好日子,出名赚大钱,结果呢!我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也是好意思把自己关起来,我要是他就一头撞死了!” 林悦沉声说道:“你们放心,这盆水不会止泼到你们身上,也会泼到安怀的身上,但是你们就说这盆水该不该泼到你们身上?班主沉没你们也跟着沉没,一个个三四十岁的人了,还不如一个七岁小女孩,不惭愧吗?!” 那些还想要反驳的人顿时没了话说,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林悦。 林悦走过去查看戏服,好些戏服上都发了霉,堆在那儿摸上去湿哒哒的。 “你们要是想要在这儿躺尸埋没,就继续躺着,还想要改变过回从前日子的,就赶紧将你们这些吃饭用的东西洗洗晒晒,这些东西废了,还怎么登台唱戏?” 一群人面面相觑,“可是……班主都不愿意登台唱戏了,我们还能怎么办,把这些东西收拾出来也没用。” “真不知道班主怎么想的,当时我们戏班子的戏哪场不是上座率满满当当的,结果半个月前唱到一半下台了,要是祖师爷还在,不得拿棍子抽他才怪!” “唉,当初我都说了不该来京城,咱们在成县多受欢迎啊,走到哪儿都有人给我送花送糕点。来了这京城……他爷爷的狗不理我们就算了,还人人都能羞辱我们!” “还不是因为班主,真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的疯,来京城的是他,说撂挑子的也是他!” 听着这些对安怀的埋怨,林悦无奈说道:“虽然我认识他不久,但是相处下来我了解他的脾性,如果不是出现了不可逆转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大家给我点时间,我去好好问问安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跟大家一个交代。不过也希望在我出来的时候,大家能够将戏服这些东西整理好。” 说完,林悦打开了里门,低头钻了进去。 这儿比外面还要黑,空气中透着潮湿阴暗的味道。 林悦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了座椅顺势坐了过去。 手继续往前探,直到摸到安怀的胳膊后,她语气中微微带着笑意,说道:“之前信誓旦旦一定要来京城,说自己能够闯出一番事业的安怀去哪儿了,现在怎么缩在这儿当起了石佛?” 安怀推开了林悦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能够听见安怀背过身的动静,但他执拗地没有说话。 “还跟我赌气上了?之前背着我偷偷摸摸来京城,连招呼都不打,按理来说是你向我赔罪,现在怎么成了我哄你了。” 见安怀还没不搭理自己,林悦的语气里不由带了些生气。 “是死是活你说句话啊,这儿这么黑我也瞧不见你,难不成你不是安怀不敢吭声吗?还是说你怕了我了不敢说话,你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你那么爱干净,那么高洁的一个人就呆在这儿苟且偷生吗?!” 林悦摸到安怀的身子板正了一下,可随即又松懈了下去。 “外面十几个人跟着你颓废,他们也是有家人孩子的,却为了你的一己私心陪你来京城打拼,你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得振作起来!安怀,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林悦声音急了,带着微微颤抖。 因为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 沉寂了好半晌,突然响起了一阵嘶哑刺耳极为难听的声音:“林悦,我再也唱不了戏了。” 这声音一出,林悦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你的嗓子……毁了?”林悦的嗓音都有些哑,好一会儿才问出这句话。 “嗯,毁了。”安怀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概括了他这些天经历的所有遭受。 林悦难以想象在安怀唱戏唱到一半,却发现自己嗓子毁时的惊恐。 他骨子里都带着傲气的人,可是如今让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毁了,如果是林悦,恐怕也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 “不……不打紧的,我会医术,我可以治你,我……” “治不好了。”安怀打断了林悦的话。 他缓缓摇头,在黑暗里抓住了林悦的手,“你不要和他们说我的嗓子毁了,我宁愿我死……我也不要他们知道。林悦,我的脾气古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就当……是维护我最后的尊严吧。” “不可能治不好!我连要死的人都能治好,怎么可能治不好你的嗓子,你相信我,我看看你嗓子的情况。” 说着,林悦伸手过去却被安怀打开。 “诸葛安晓说了,这个毒一旦下了,就是声带灼伤,我还能开口说话就已经是万幸的事了。” “诸葛安晓?”林悦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忽的想起这来的一路上,四处张贴的海报上的人就是叫诸葛安晓。 “他把你的嗓子弄毁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想再说话了,现在我这个声音我都嫌恶心。” 林悦有些急,可是这对安怀的伤害的确很大,她不能强求安怀去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的手落在安怀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