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麻木、青紫的地步,可暗藏心底多年的苦楚、委屈、怨恨,犹如一味刚刚发酵完的陈年毒汁,至心脏逐渐侵蚀、蔓延到四肢百合。
想到两个小时前。
当她顶着一张狼狈的嘴脸回到家时,迎面而来的不是那个人的关切声,而是字字锥心的讽刺声。
“怎么又是这副死样,看着真是晦气。”
凡雨刚刚本就在学校待的很糟糕,此刻被眼前的人这么一说,心态是彻底崩了,她抬眸冷冷扫向许芳,语气生硬道:“妈,你看清楚了,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敌人,你能不能别在挖苦我了,行吗?”
许芳当即脸色全变,恼怒瞪向她,咬牙切齿的骂道:“安凡雨,你什么态度啊你,老娘这几天是给你脸了,你敢对我这样说话。我是你妈,我随便说你几句怎么了,你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不能说了,真当我是你的出气筒了?”
凡雨无奈的讥笑道:“出气筒好像一直是我吧!”
“一直是你怎么了,觉得自己亏了?开始嫌弃我嫌弃这个家想反抗了?你别忘了,当初你可怜巴巴没人要饿肚子的时候,是我大发慈悲牺牲了我的人生为代价才换来你现在人模狗样有学上的,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年,这都是养育之恩是你欠我的,让你当出气筒怎么了,你别不识好歹。”
凡雨顿时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没有不识好歹,我也没有忘记我欠你的恩,我只是希望我们的相处能像一对正常的母女那样,语气温和一些,这都有错吗?”
许芳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冷言继续道:“哼,从你出生的那刻起你就是个错误,所以你想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没有那个命,你不配。”
凡雨一脸错愕的看向她,简直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自己最亲的亲人会这么冷血绝情,她眸色晦暗,凄凉的干笑了两声嘶哑质问道:“我,我不配……哈哈哈哈哈,那妈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我这个拖油瓶?”
“啪。”许芳气的发抖,当即就是一巴掌挥了过来道:“你以为当初我真想留下你的吗?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母女情,是你外公,是他好心肠劝我留下你的,我没有办法,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质问我的吗?你要怪就怪你外公去吧,是他让你留下又不管你让你来承受这些的,真觉得自己委屈?受不了了?想喊冤?要解脱?那你现在走啊!去找那个抛弃你,狼心狗肺的爹去,或是去死好了,这样一了百了我们都能解脱,你去啊你有胆你就去。”
原来,这些年我的隐忍和坚持在她眼里是个笑话,都是无用徒劳的,她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这个女儿啊!那这么多年我算什么?我又在坚持些什么?
此刻,凡雨清晰的听到支撑内心多年的那根腐柱,瞬间全然崩塌的声音。
“走走走走,走啊!我发善心现在给你自由了,你快滚啊!!!”
凡雨全身僵硬如木偶人般,心脏痛到连呼吸都困难的地步,可多年的倔强却提醒着她,要控制住那些快要决堤而出的肮脏液体,声音沙哑、绝望、妥协、疲惫的答道:“好。”
此刻,看着幽深的湖面,凡雨讽刺又苦涩的干笑了几声,随即径直朝湖内缓缓走去。
顷刻间,四肢百合犹如被几十亿只蚂蚁啃噬般,痛、麻木到深入骨髓里,冰冷的湖水瞬间冲刺、碾压着整个胸腔,不多时,连视线内唯一的那一团暖光也终于变淡了。
终于不用在羡慕别人的家庭,不用顾虑别人的感受,也不用看所有人的冷眼,不用在感受那种如地狱般的生活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可地上的人依旧毫无气息的在等待着死神的宣判,而方宇航全身早已被寒气侵蚀至僵硬、麻木,连腹部早已撕裂开的伤口也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和死神抢夺时间。
方宇航青紫留有裂痕的嘴角,冰冷、颤抖唤道:“你快醒过来,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准你也离开。”
“像我这种社会蛀虫都还在咬牙活着,你怎么能放弃。”
“是你让我重拾了最后的一丝希望的,你现在不许把它收走,你收走了,那我要怎么办?”
“安安,你听到没有,我命令你马上醒过来。”
“快醒过来。”
“安安……安安……”
时间仿若一个世纪的漫长,在方宇航都自我怀疑陷入无尽绝望时,终于一阵呛咳声至喉咙里,艰难、缓慢地发出“咳咳……咳咳咳咳……”
宇航冷冷的坐在一旁看着口吐清水,呼吸顺畅不少的人,刚刚所以的紧张、焦急、不安,通通涌上心头,愤怒的吼道:“你不是说人不是为了别人是为自己活着嘛!那你刚刚在干嘛?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在来晚一步,你就没命了,就死了,你这个白痴。”
凡雨轻轻抬手指着心口,目光悲凉落在对方脸上,冷笑答道:“支撑这里多年的那根精神支柱塌了,没有了,我现在不知道要靠什么支撑活下去,这样做对她对我都是解脱,解脱懂吗?就是不用活的那么压抑和克制,招人嫌恶,能随心所欲的感觉。”
这刻,原本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曾经自己那段阴霾被唾弃的岁月,无助、无奈、痛恨和绝望。内心应该嫌恶这样的她才对,可此刻宇航尽然会因为她感到心痛。不是感同身受的痛,是近乎痛恨自己无能为力去帮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很痛心的痛。
宇航倾身紧紧拥住了她,原本到嘴边想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半响他铿锵有力的说道:“安凡雨,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你听好了,尽然都没人希望我们活着,没人把我们当亲人,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亲人,我们为彼此活着给彼此希望,行吗?”
头痛欲裂,困顿,麻木,朦胧间,凡雨清晰的感觉到颈窝上砸下一滴滴滚烫的液体,耳畔依旧是他低声对她说的话。
“我知道你坚持了那么久已经很累很痛苦很失望了,但不可以放弃,给快乐留一点空间,当它到来的时候才不会觉得措手不及。我们,一起等它的到来好不好?”
凡雨内心猛的一颤,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双手已死死拽紧了他的衣服,仿佛在抓住现下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喉咙里像被某个东西堵塞了般,半响才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