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殿下可真是好算计,合着你的小郡主不能冒险,我就可以了呗?”
“宁安郡主出身将门,武艺高绝,深得霍老将军真传,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只是没想到累得郡主发了病,确是小王考虑不周了。”
“考虑不周?我看你倒是考虑的很周详,事事都算到了,我若是死在代山,岂不是正合了你们的心意。”
“郡主何出此言,是,我承认是我思虑不周,害得你陷入险境,但要说我是故意的,这我可不认,姑姑疼你跟眼珠子似的,你要真出了什么事在代山,姑姑不得活剥了我。”
“你还知道我母亲是你姑姑啊。”
萧泓轩自知理亏,尴尬地赔了两声笑,“都是自家人,做哥哥的也不可能故意坑害你不是,我也未曾料到你会突发心疾啊。”
“呵……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萧家的人果然都很虚伪。”
“霍君窈,你是不是气疯了,这话是能乱说的么,你母亲和舅舅对你不好是怎么的?”
“管好你自己得了。”
两人在城守府的正厅吵得不可开交,外边乌泱泱站了十好几个衙役和小厮,大气儿也不敢出,生怕里边两位主子打起来。有机灵的去禀报了师爷,结果师爷和城守俩人一起玩失踪,生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两人匆匆赶了过来,走在郭威身边的却不是师爷,而是个英姿勃发、神态刚毅的男人,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般似要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郭威遣散众人,匆忙迎着男人进了正厅,间隙中偷偷摸摸扫了一眼霍君窈的面色又赶忙低下了头。
这人有能力,是个好官,就是太正直,自知理亏心虚全都写在脸上了,霍君窈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一转头却瞧见了聂九云,霍君窈突然想起他让程颜给自己带的话,只觉得脖子生凉,下意识向后缩了缩。
聂九云本就是个面部表情不甚丰富的人,但今日霍君窈总觉得,眼下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郭威朝着正座上的两人恭敬行了个礼,说道:“殿下,郡主,那人嘴硬的很,下官与这位大人软的硬的都试过了,死活不肯招。”
霍君窈皱眉:“什么人?”
萧泓轩正色道:“贼首,是你那两个江湖朋友带回来的。”
两个?哦对,当时屋前有人与贼首周旋,晏青禾来帮自己,的确是有两人,有如此好的身手,大半夜了还和晏青禾厮混在一起的,十有八九便是谢林那位小哥了,贼首还活着,想必是晏青禾事先嘱咐过他要留活口。
贼首已然承认自己曾经为官,又有身手又懂得排兵布阵,看起来应是个品阶不低的武将,能让这么一个人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落草为寇,定是许了重利,且有能力实现的。再想想,是谁放着满朝能人不用,剑走偏锋般派了个闲散王爷前来剿匪,又是谁一意孤行非要促成宁王和霍家的联姻?
霍君窈冷冷哼了一声,“还用审?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萧泓轩面色沉重,郭威却愤愤不平道:“可,不审的话……”
霍君窈几乎能猜到郭威要说什么,大抵是认为聂九云帮了他们就是自己人了。
“能审出什么呀?”霍君窈打断郭威的危险发言,“郭大人,不过一介草寇罢了,集结了点人就以为能掀起风浪了,要我看,莫不如让那人直接死在你的牢里算了。”
郭威愣了一下,不知霍君窈何出此言。
萧泓轩附和道:“郡主说的不错,此人意图加害郡主,的确是不能轻易放过。聂将军深得皇兄信任,与郡主兄长交好,此番又是多亏了将军才平息了匪患,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又该如何处置此人?”
聂九云推拒道:“此事发生在江都城,归城守府管辖,自是应由郭大人定夺,末将不敢擅权。”
霍君窈并不想听他们商量一个死人到底该怎么死,已经琢磨着该怎么开溜了,想来有这么多人在,聂九云也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估摸着连拦都不会拦的,赶紧起身摆了摆手,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行了,萧泓轩,代山这件事儿我先跟你记着……问你个事,救我回来的那两人可有留下什么话?”
萧泓轩道:“他们说每日正午,在说书那家酒楼等你。”
“走了。”霍君窈头也没回,却留下了话,“郭大人,城守府的人该好好查查了。”
江都城的北门已经解封,代山附近的那条路也陆续有人敢走了,百姓们纷纷赞扬郡主和城守,不再人心惶惶,霍君窈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到,这座城市相比于之前多了很多人情味,会有人招呼她去买衣服买首饰,招呼她品尝新品菜式,街道两边多了很多小摊,就连问路也有人应了。不然她还不知道要几时才能找到这家酒楼。
霍君窈这回是到二楼找位子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略微有些感慨,“这才是正常的日子嘛。”
“瞧君姑娘的气色,貌似是好多了。”晏青禾的声音利落干净,很容易分辨,即使在嘈杂的酒楼里,她还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霍君窈转头看过去,今日的晏青禾衣着似是比往日更讲究一些,若是不熟悉的人,定会以为是位谦谦君子,特别是那双眼睛,一眼看过去仿佛就要陷进去了似的。
“果真是病去如抽丝,那日姑娘发病,可是给在下吓坏了,堂堂宁安郡主若是香消玉殒在在下怀中,那还真是三生有幸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真是刚才脑子进水了才会觉得眼前这人是个君子。
霍君窈面色不悦,端着茶杯敷衍地示意了下,“那还真是让顾公子失望了,祸害遗千年听过没?”
晏青禾自顾自坐下,给自己添了杯茶水,笑道:“那看来,在下要改名字了。”
“什么?”
“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顾千年,好像也不错。”
饶是霍君窈这样少女心脆弱的可怜人,也愣是被晏青禾逗了个大红脸,一时语塞,心道:这人好像有什么大病。
晏青禾见好就收,招呼小二上了几道温补的菜肴,又点了一碗炖的软烂的鸽子汤,很快就上齐了,倒像是提前备好的。
霍君窈自从醒来,就喝了一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