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说我在工造司每天为新项目愁的茶不思饭不想。”
我们没数几声,列车组已经将两鼎丹炉关闭,随着鳞渊境边上时常吹拂的风,那些烟霞散去的比想象中的快些。
只是微量的剂量,甚至无法让人感到不适的地步。
“好、好的很!云骑军听令!随我前去捉拿药王秘传的贼人!”
捏着鼻子的符玄一拍我的尾巴,幸好尾巴没什么大碍,脸红的咳了两声就带着兵顺路直下,而我直接越过中间间隔的栏杆,向着最大的丹炉那儿飞。
我看见丹枢了。
这人一改面貌,穿着打扮好似仙人,完好的,洁白又细嫩的手抓着法杖,让人有说不上来的恶心。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讨厌她,说实在的,除去我看见她私底下的样子,任谁都觉得丹枢是个温柔又贴心的人。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需要再想,只是一小会儿,她就会消失在罗浮。
马上了。
披着停云壳子的家伙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再装了,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我落地,散着的头发的搭在了地上。
“辛苦啦,没有受伤吧?”
三月七摇头,倒是星盯着丹枢,像是不知道想着什么。
“好久不见,南烛大人。”
炉鼎熄灭了,丹枢只是不可置信,在她的注意力落在我身上时,她把那愤怒很快的隐藏起来。
我不在意她对我的态度一定得是体面友好的,她看起来精神不正常,这下意识的行动的缘由我也无从得知。
因为与我无关。
“您看起来好多了,比之前。”她好像对这件事很开心。
总不能是我改掉了口癖和速度骂人的习惯。
“你可真的是不客气。”我觉得很好笑,还是迅速把上扬的嘴角拉下去。
“正事。丹枢,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
我的笑容消失以后,丹枢的脸色也变成如同往常,甚至也要笑起来般。
“您所不需要的物件而已。”
“我需不需要怎么会由你评定。”我想着之后要不要干脆再去选把扇子,讲笑话盖住脸的话就能伪造出笑起来的感觉。
景元那种笑眯眯的存在,一度让我十分着迷,我怀疑我的喜好不太有仙舟人的个性。
我喜欢看别人的笑容,以至于跑去幽囚狱溜达……并不是别的原因,天生的感知钝感,让我稍微有些着迷于人的情感。
我自己反而笑不太出来,现在的笑容也只是扯动皮面所展现的。
一点都不让人亲近,因为是虚假的皮面。
所以丹枢不喜欢我。
她喜欢一个会笑的、温和的、如同仙人的持明,有梅枝似的角,角上绽开雪白的花,长发落地。
那个人一定有艳丽的笑容,不然怎么叫人记得深刻,以至于要来代餐。
长生的缘故,仙舟的住民会活上八九百年,不知道何时被十王司带走,所以仙舟人对死亡方面,有着十分的迟钝。
持明族内一般认为轮回转世前后不是同一个人,但样貌容貌无太大变化。前世相熟的仙舟人在与其交谈时,仍然会下意识的将对方看作之前的人。
一时间难以改变,百年、千年,仙舟人的寿命长,同时记忆的存储也同样高,深刻的记忆无法短时间内忘却。
很多人愿意这样一错再错下去,面前的丹枢就是这样的。
我听闻,她的友人同帝弓司命的箭矢一起化为了灰烬 。
或许是这个原因,她对逢春的蜕生有执念。
……不过她和逢春熟吗?我没印象。
“那只眼睛,真的十分美丽。”丹枢说。“透过它,我见到过的天空也第一次那么清澈,疼痛也不那么难忍。”
“所以,它去哪里了?”
我没好气的问。
“被人带走了,是您的友人,南烛大人。”
“是逢春的友人吧,不过,我也不在意。”我将伞换了一边靠着。
“毕竟我和逢春差不多算一个人,我的朋友?会收藏我的眼睛的朋友,有点难想。”
我看不见丹枢的眼睛,也看不见丹枢心里想着什么。
“丹枢,我在你的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人。”
“您是非常冷漠的人,南烛大人。”丹枢没有过多的思考,“对于我而言的话,您是这整个仙舟里最难接近的存在。”
“您不需要我们的回馈,也不需要人的敬仰,只是站在那里,就是恩赐本身。”
丹枢是药王秘传的魁首,当然,堕入魔阴后混乱的思维已经把她曾经清晰的脑袋打散。
她的语气已经愈发狂热,像是我能够带给她登道成仙的机会一样。
符玄来了,我退到一旁,等她和丹枢谈完后打架,假停云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出大戏,不亦乐乎。
我仔细回想一番,我和丹枢的关系。
平平无奇。
只是逢春快去轮回的那几年,前来不似人样的持明跟前割肉亨煮的人里,确实有很似丹枢的人。
我做给她的木手,怕是已经丢弃在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