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惊得倏然站了起来。 “你此话当真?” 沈清霜点头,“纵然给臣女一百个胆子,臣女也不敢欺瞒陛下您啊。 这个沈初真的是假的,当初我母亲就是因为发现了他这个秘密,所以才被他迫害致死。 臣女不仅有母亲留下的血书为证,而且还有湖州白云观的道士为证。 如今那两个道士就等在宫门口,陛下可以当面问问。” 隆庆帝脸色阴沉至极,“来人,把那两个道士带进宫。” 立刻有内侍小跑着离开了。 沈初的心不断地往下沉,后背一片冰凉。 裴渊前脚落进宝藏的陷阱,她后脚就被揭穿身份。 这分明就是一个针对他们的连环计啊。 她紧紧攥着手,快速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也不知道沈清霜从哪里找到的道士,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正琢磨呢,内侍气喘吁吁地领着两个道士进来了。 一看到后头跟着的那个身形瘦瘦的道士,沈初不由脸色微变。 她记得这个道士。 和阿初认识以后,她读书累了的时候时常去白云观玩。 每次都会给阿初带着好吃的点心或者菜,有好几次都碰到这个瘦道士在阿初院子外面徘徊不走。 她好奇,问阿初这小道士是不是有什么事。 阿初掩嘴而笑,“他啊,鼻子特灵,一准是闻着味来找吃的。” 陈氏派人放火烧白云观,没想到这两个道士竟然死里逃生,还一路来到了京城。 这两个人都曾在白云观见过她。 看来今日她的身份毕竟要暴露无遗了。 沈初有些不甘地闭了闭眼。 就差一步啊。 爹爹和宁安侯府很快就能沉冤昭雪了啊。 再说高瘦二道士,这两日在长宁侯好吃好喝的,除了不让出门,简直要吃什么有什么。 今儿一早沈清霜就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当面揭穿沈初的身份,他们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两人乐坏了,等知道是进宫当着皇帝的面揭穿时,两人又都腿软了。 尤其是此刻进了御书房,瘦道士吓得浑身直哆嗦,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倒是高道士还镇定几分,抖着两腿跪下,“见...见过陛下,我...不对....” 他结结巴巴的话还未说完,沈初干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陛下,臣确实不是真正的沈初。” 御书房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初。 高道士先是一惊,随后脸色就变了。 他们还没开口揭穿呢,人家就自己承认了。 这到底算不算他们揭穿的啊? 这人都不挣扎辩解一下的吗?这么干脆就承认了? 沈清霜面露狂喜,“陛下您听,他亲口承认了他不是真正的沈初。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求陛下一定不能纵容姑息他啊。” 隆庆帝转头看过来,目光如炬。 “好啊,你这是主动承认了是吗?假冒身份,参加科举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沈初跪在地上,面色平静。 “臣知道,轻则流放,重则砍头,可即便是这样,臣也不后悔。 因为是陛下教臣这么做的呀。” 隆庆帝勃然大怒。 “放肆,胡说!朕以前从未见过你,怎么可能教你做出这等违反朝廷律令的事?” 沈清霜冷笑,看着沈初的目光满脸鄙夷。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真敢胡说八道,你以为信口开河几句,就能抹杀你假冒身份,参加科举的罪行了?” 沈初没理沈清霜,脸上仍然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是陛下写的八恩赋啊,八恩赋就教我这么做的。” “八恩赋?” 隆庆帝愣住了。 那是他刚登基为皇帝时,踌躇满志,写出来教导天下年轻人的一篇文章。 没想到一眨眼就二十多年过去了。 隆庆帝神思恍惚,“你读过朕的八恩赋?” 沈初点头,说话不疾不徐。 “臣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师父读过一些书,学了几分圣贤道理。 一日,臣读到陛下年少时写的一篇八恩赋,里面有两句一直被臣奉为圭臬。 陛下说世有八恩,贵在知恩感恩,其中一种是知己相知之恩,另外一种是救急危难之恩。 陛下还写道“感君恩重许君命,泰山一掷轻鸿毛”,为了报答恩情,哪怕是付出性命也是值得的。 真正的沈初是臣的救命恩人,他曾救臣于危困之时,对臣有救急危难之恩。 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他对我有知己相知之恩。 后来长宁侯夫人陈氏派人放火烧毁白云观,微臣赶到将沈初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 临终之前,他托我来京城照料他的生母。 这是他临终前唯一的嘱托,作为他唯一的好友,知道他被人所害,我怎能不为他报仇? 作为他的知己,我怎么能忍心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唯一牵挂的母亲? 唯一的好友去世,臣悲痛欲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以后就用沈初的身份活下来。 为他报仇,为他照料母亲,即便将来被拆穿身份,被砍脑袋,我也算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