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着,陈寂踮起脚用力去推它,却只觉得眼前阵阵晕眩,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一次接着一次,她重重地跌倒在地,又是一次接着一次,她强忍着疼痛痛重新站起了身。眼泪从她的眼眶里争前恐后地拼命往外涌,她紧咬着唇,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剧烈地颤抖。
怎么办,林惊野,我推不动它。
泪水啪嗒啪嗒地从眼中掉落,视线模糊中,她恍惚看到了那个深夜的病房里,少年神色笃定地对她说:“虽然,或许对于我的人生游戏来说,它是最难通过的一个关卡。”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我能突破当下面临的每一个关卡,就证明我一直在赢,并且具有在未来继续赢下去的可能性。”
“不知道人是不是越乐观越幸运,但我真的足够幸运,有幸遇见了一些特别好的人……”
陈寂愣愣回想着,朦胧的目光在思绪中越发清晰坚定。她用力抹了把眼泪,一只手撑在窗台上,另一只手拼命去抠窗户和墙壁之间紧贴的地方。指甲里渗出了血,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一次比一次卖力,终于,紧闭的窗户被缓缓推动,露出了一道不小的缝隙。
她吃力将一条腿迈上了窗沿,又以手肘为支撑,努力将另一条腿也迈了上去。室内的窗台上有用来盛放盆栽的塑料托盘,陈寂翻身跳下窗户时,被托盘锋利的尖角刮蹭过手臂,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咬了咬唇,强忍着手臂上的痛意,颤着手拿起电话听筒,迅速拨通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号码。
“城郊集训基地,病人心脏病突发,已经昏迷。”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好。”
陈寂冷静挂断电话,然后推门而出,重新跑回到林惊野的身边,开始按照急诊科医生的指示给他做心肺复苏。她浑身被淋得湿透,止不住地一阵阵打着冷颤,手上的动作却沉稳有力,一刻都没有停下。
鼻腔酸痛难忍,泪水从眼眶里拼命涌出,混着雨水糊满了她的脸颊。
林惊野,你不是说过,我临危不乱,很适合当一个医生吗?
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可以救你的。
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你相信我,你努力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终于,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长夜,急诊科医生拎着急救箱匆忙赶到她的面前,齐力将昏迷的少年抬上了医院的担架床。
“家属在哪?”其中一个医生问她。
陈寂抖着手拉开书包拉链,把学校下发的通讯录手册拿出来,递给他说:“上面是他家属的电话。”
“行,你要一起上车吗?”
陈寂顿了片刻,紧咬着唇,摇了摇头。
医生转身便要上车离开,被陈寂开口喊住。
“医生!”
泪水浸着发丝黏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目光清透,眼底早已通红一片:“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救护车在她哽咽到近乎破碎的声音中扬长而去,她终于彻底卸了力,双手环抱住膝盖,紧靠着墙壁缓缓蹲了下去,思绪一点点涣散。
地面上浅浅的水坑倒映出夜幕中的点点繁星,像是天上神明的倒影。
她无声凝视着眼前的水坑,在心里默默地向神明祈愿。
你们可不可以保佑他?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少年。
我真的不可以失去他。
所以,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保佑他。
***
翌日清晨,林惊野深夜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消息在整个集训中心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但同时也得知他已经平安脱险,让陈寂深深松了口气。
听说林惊野昨晚之所以心脏病突发,是因为收到了姥姥去世的消息。
姥姥去世了。
陈寂正在写字的笔尖狠狠一颤,在纸张上划出了一道深长的口子。她突然回忆起那个深秋的午后,姥姥是多么自豪地和其他老师谈论着小野,笑着对她说“小姑娘真好”,在阳光染彻的校园里笑眯眯地帮他拨弄头发。
在这个在世界上陪伴了他最久,给予了他最多爱意的人永远离开了他。
陈寂眨了眨眼睛,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试卷上,晕开了笔下的字迹。她的心脏很痛很痛,可她知道,他一定会比她更痛不知多少倍。
这样痛,难怪会昏倒在雨夜里。
心口抽痛难忍,她突然好想去陪一陪他。
即使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她也还是好想去想陪一陪他。
***
回到学校直到期末考试结束的这段时间里,陈寂没有再见到过林惊野。班里有女生从闻灵那里问出了他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说想要买些东西去看他。
期末考试结束当晚,陈寂独自去了他住的这家医院。
她走到住院部楼下,正要进门,忽然注意到花坛附近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林惊野。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小男孩。
“哥,姥姥变成星星了,是吗?”小男孩问他。
“嗯,”林惊野仰头凝望着繁星点缀的幽蓝天幕,缓缓地说,“姥姥变成星星了。”
“哥,你说人为什么会死呢?以前我总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可我长大了,姥姥也变老了。”
“她已经很老了,再老就……就会离开我们了。”
“我不想长大,哥,我一点都不想长大。”
林惊野伸手去摸他的头:“每个人都必须要长大的,知道吗?”
“可长大到底有什么好?长大只意味着失去!”小男孩气呼呼地说,用手背用力抹了下眼泪。
“怎么会?”
“长大不只会有失去,还会有收获。”
“我一直觉得,人生就像一趟乘坐公交的单向旅途。”
“车上总是会有不同的人。有一些人,他们会在途中下车,可也有另一些人,他们会在途中上车。”
“成长从来都不意味着单向失去。”
“只要列车还在向前开,我们就总有机会,在未来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