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宗主疯了,云山宗众弟子乱做一团,更多弟子唤出灵器,二话不说捅向身边人,本是亲密的师兄师姐,突然杀招相向,很多人来不及反应,当场惨死。
一片祥和的云山十峰,鲜血横流,同门相残,沦为一片人间地狱。
燕离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南离剑绯焰燃起之处,所有的尸虫都被焚为灰烬。
她认得在她剑下死去的每一张脸,他们无比爱戴的叫她宗主,他们崇拜她,信任她,认为她带云山走向辉煌。
然而一切都在今天戛然而止。
他们都惨死在她剑下,双眼圆睁,难以瞑目。
她一路杀上停云峰,满身都是血,峰顶上,一对夫妇站在焰心花树下,笑着看她。
在炼狱般的场景衬托下,他们的笑容显得有些渗人。
“离儿,快过来。”
“小离,到爹这里来。”
燕离站在原地,执剑的手微微颤抖。
“这孩子,傻站着干什么?”
妇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每走一步,燕离的心就沉一分。
直到她走到近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离儿,你想我吗?”
她说:“娘,我很想你。”
手抬起,南离刺进了娘亲的心口。
“离、离儿……”她倒在地上,脸上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许多白色的虫子冲她七窍中爬了出来。
燕离垂下手,握剑的虎口处不断涌出鲜血。
她一把火烧了停云峰,转过头,一步步走下山。
她不知道这个幻境的用意是什么,让她再经历一次当年的惨痛?
她心痛,但是她不悔。
重来一次,她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她杀了所有被尸虫控制的弟子,用朱雀火烧毁了所有恶心的虫子。
她为云山保存下了两位堂主,几位执事长老,还有半数弟子活了下来,宗门没有覆灭,他们都是未来的希望。
她完成了师父鹤夜真人的嘱托,守住了云山。
她走下山,看见站在山脚面如土色的景风生。
差点忘了,他也进这幻境里来了。
燕离懒懒看了他一眼,“怎么,吓傻了?”
景风生双手握拳,浑身都在颤抖,他刚刚在弟子堆中经历了一场炼狱,还差点被一个弟子一剑捅死,一个气质儒雅的男子救了他。
他说,他叫景书。
景风生紧紧跟着他,看他拿着符笔,写意挥洒,用符
咒让那些蠕动的尸虫显形,再用火符烧毁,他救下了许多弟子,最后却不防被一个受伤的弟子偷袭,倒在了血泊里。
“陵光君是魔头。”
“她杀了那么多人,死了便宜她了。”
“她杀了我祖父!”
景风生看着她,心想我真是个傻子。
他听许多人说过陵光君的事,听说她杀戮成魔,听说她杀了自己的祖父,他就信以为真,他恨上了一个他这辈子没见过的人。
“你……”他有悔有愧,又说不出口,“你是陵光君,还是我师妹?”
“有什么区别?”
他想说有,可又摇了摇头。
“没有。”他说,“你们都是好人。”
燕离笑了,“还算有点脑子。”
“你说的对,我祖父真的很厉害,他那么好看的长相,我怎么就没继承到呢?”景风生挠了挠头,有些遗憾。
这时,水镜波纹动荡,画面又回到了最初。
燕离走在人群里,一个弟子突然出手偷袭——
一场新的杀戮开始了。
借着燕离的视角,水镜外的两人看到,整个幻境就限制在云山范围内,若不杀这些弟子,就会被弟子们所杀,更何况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景风生。
陆随沉了脸色,“这是杀戮轮回。”
在幻境里,燕离被迫不断地杀人,不断重复云山惨案这一日,哪怕心智再坚韧的人,不断重复杀弟子杀爹娘的过程,也会陷入崩溃。
这个幻境在逼她疯狂、逼她入魔。
瑶珠担忧得咬唇,她空有一身医术,此时完全帮不上忙,也想不到破解的办法。
不断的杀戮让燕离眸中泛起红,无边的杀孽怨气如有实质缠在她身上,当她又一次踏上停云峰,又一次站在爹娘面前,她放下了剑。
晏夫人的手掌捅穿了她的心口。
“燕离!”瑶珠倒抽一口凉气。
眼看燕离的心脏就要被掏出,陆随身上亮起两道柔如水波的光芒,那两道光如游鱼一般穿透水镜,照在了燕离身上,晏夫人骤然被弹开,燕离的身躯一点点被这道柔光托着,不断往外拉。
随着她一寸寸脱离水镜,陆随的脸色越来越白。
瑶珠看得心惊胆战,他在以自身力量对抗整个幻境!她忙唤出贝壳,灵珠光芒笼罩陆随身上,助他一臂之力。
陆随的唇角溢出了血,幻境中狂涌而出的灵气不断冲击他的灵识,天人级别的灵识强度在这种冲击下,也有崩毁之危。
“宗主……”
他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在救人!
瑶珠心焦不已。
终于,经历了无数次幻境冲击之后,陆随把燕离强行拉出了幻境,景风生随后跌出,水镜难承他不断注入的灵气,哗啦一声,碎裂成了无数水滴。
水镜破碎之处,一轮水底月缓缓升起。
水中月亮波纹荡漾,一颗金色丹药自月中飞出,落在了瑶珠手中。
看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那颗仙丹。
“先离开这里。”
陆随擦去唇角血迹,并未看一眼仙丹,抱着燕离,飞身跃上湖面。
燕离在幻境中被娘亲捅穿心口,捏住了心脏,那种彻心之痛,让她一度意识模糊。
迷蒙中,她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
被这样温柔的抱着,就像是成了某人的珍宝一样。
除了爹娘,没人抱过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