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鸿的样子不像老年痴呆那种迷迷糊糊、神情漠然、肢体僵直的样子,倒像精神受了刺激般狂躁不安。 他紧张地蜷缩在角落里,即使孟云鹤一样轻声安抚,他依然竭力瞪大血红的眼睛全神戒备,握刀的双手始终没有松懈,好像根本不认人了。 高颜不由头皮发麻,她觉得不只孟归鸿浑身透着怪异,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不太对劲儿。 大白天的,屋里门窗紧闭不说,窗帘都拉得死死的,灰色调的室内装修风格明明很雅致,可在昏光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陈旧而阴晦,整个的像个恐怖片现场。 再加上屋子里开着空调,温度很低,身处其中感觉阴气扑面,浑身发冷。 床上的被褥倒是崭新的,清一色的白,和灰色调的地毯、墙壁相搭配,怎么那么肃穆呢? 这屋里真有阴宅的即视感,乍然进来,令人不寒而栗。 高颜打量了一圈儿,起身刚要拉窗帘,孟归鸿发出一阵警告的低吼。 “呜!呜呜……” 他明明瘦弱不堪,却虚张声势地叫嚷着,如同困兽犹斗。 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高颜记得很清楚,之前孟云菲告诉过她,孟归鸿有高血压,不能动气,有头痛头晕的症状,得隔三差五住几天院稳定病情,防止病情恶化,保养得当的话并无大碍。 不过当时孟云菲也说过,医生说这种病不能忽视,如果得不到有效控制,可能引起中风,导致血管性痴呆,还可能形成动脉硬化,导致肾功能减退,更可怕的是引发心脏病,造成心肌梗死。 孟归鸿很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每天早晚都要测量血压,饮食作息也很有规律。 孟云菲回国后,他把公司业务交给女儿,就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读书下棋,品茶听曲,小日子过得悠然自得,没听说犯过病。 上次和孟云鹤闲聊,高颜不经意问起孟归鸿的身体状况,孟云鹤说他老年痴呆,生活不能自理,得三叔照顾他的起居。 想到人老了毛病多,高颜也没放在心上。 甚至头次来孟氏庄园,三叔说孟归鸿的病情时有反复,不宜见客,她也没多想。 可现在看到面目全非、言行异常的孟归鸿,高颜惊心动魄…… “爸!我是云鹤,你先把刀放下,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孟云鹤轻言细语,尝试靠近。 “呜呜!呜……” 孟归鸿老风箱似的喉咙再次艰涩地发出单章节的抗拒声。 他惶恐不安地看看孟云鹤,又看看高颜,像寒风中衰老的叶子一样浑身打颤,恨不能缩进墙里去。 被孟云鹤推倒在床上的孟云菲见状一跃而起,上前拉拽高颜,“你出去,我爸不喜欢见外人,你把他吓坏了!” 高颜本来蹲在地上,猝不及防之下被孟云菲拖倒在地。 孟云鹤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同时喝斥孟云菲,阻止她无理取闹。 谁也没想到,高颜刚起身,蜷缩在墙角的孟归鸿突然暴起,双手举刀前冲,直捅高颜的胸脯! 高颜好歹练过,应急反应迅速,见状敏捷侧身避让,并反手扣住孟归鸿的手腕反向一扭,把水果刀抢了过来。 孟归鸿收势不及险些栽倒,好在孟云鹤及时扶住他。 他颤颤地稳住身形,甩开孟云鹤的手,转头怨愤地看了高颜一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齿不清地嚷着,“你、给我,坏人!呜呜……” 看着像撒泼的孩子一样的孟归鸿,高颜一个头两个大,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哥,你快把高颜带走,爸爸不喜欢她!” 孟云菲狠狠瞅了高颜一眼,一门儿心思地赶她走。 “我警告你,再这样跟颜颜说话,我就把你从窗上扔出去!” 孟云鹤冷了脸,凌厉的眼神让孟云菲敢怒不敢言。 “爸,起来,咱不坐地上,到床上歇着。” 孟云鹤想把孟归鸿扶起来。 孟归鸿却不配合,扭着身子躲闪着不让碰。 孟云鹤只好放弃,皱紧眉头不解地看着孟归鸿。 高颜退后一步,看着手里的水果刀疑云顿起。 那不是把普通的水果刀,做工细致,精钢锻造,刀刃异常锋利。 按说,孟归鸿重病在身且精神异常,照看他的人稍有常识也不会在屋里放这种刀具,难道…… 高颜的脑际刚闪过一个念头,三叔急火火地走进来。 三叔先是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俯身从地上扶起形似癫狂的孟归鸿,“大哥,没事了,没事了……你要修改遗憾,把财产平分给小菲和小鹤,我通知他们回来了,又通知了唐律师过来做个见证。不过你这次改了,以后不要再反复改了……” 可以看得出,孟归鸿对三叔很依赖,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抗拒,顺从地站起来,被三叔扶上床。 只是,高颜注意到,三叔刚刚俯身的时候,和孟云菲对视了一眼,眼神似别有深意。 孟云菲自接到三叔的暗示起,就安静地站在一旁没再生事。 “三叔,你不是说我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吗?我看怎么越来越严重了?还有,这么锋利的刀怎么会在我爸手里握着,你就不怕他伤了自己?” 沉默的孟云鹤疑惑地看向面容和善的三叔。 “唉,他这病时常反复,一发病就要死要活地找刀,不给他不行,所以平时我不敢往他跟前带人,就怕他伤着人家。” 三叔让孟归鸿躺好,给他盖好被子,动作轻柔地给他揉着太阳穴,唉声叹气地说。 “哥,你别怪三叔。三叔这些年没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