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初夏时分,道旁的梧桐树显得十分葱郁。
此时的天不免泛起黄晕,远挂西方的云不断向外溢出粉色,街上行人少了许多。
不少的店铺以亮起彩灯,在残阳的映照下闪着点点余光。
德兴酒店二楼某间房里,高挂房顶正中的宝石灯散出光,地面平滑的大理石投出清晰的纹理,反射回灯光,显得有些恍惚。
玻璃盘下的桌布,在此时也呈现出更加享眼的玫红色。
靠里的位置上,凌也戴着耳机低头玩手机,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女孩儿的前额,不但修饰了脸型,又显得青涩。
今天的聚餐,好像是见个什么人,不过这和凌也没有太多关系,她来之前问过妈妈原因,但是妈妈只说
——“去了就知道了。”
旁边的位置已经不清楚空了多久,对面的父母也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惯性的朝门口瞧去。
依旧空无。
指尖轮番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声响。
几分钟后,门被人推开,急促的脚步声遍布整个房间,空气里能听见女人的喘息声:“抱歉抱歉,今天加班晚了。”
“没事没事,快坐。”
于末莲起身迎起母子二人,接过女人的皮包,招呼二人快坐。
凌也并不关心这些,况且带着耳机。
三人说了好一阵儿客套话,模糊中,凌也轻微听见对面母亲的话:
——“小也,别玩儿手机了,跟你黎哥哥说说话。”
手机里的声音盖过了后半段话,根本听不清说什么,
“哦。”
敷衍性的应了声,凌也敲着键盘发出消息。
熄了手机屏幕,从余光里,凌也瞥见一双运动鞋,乳白色的鞋带在上方缠起一个蝴蝶结,绳结两头耷拉在地上,光看鞋子,猜测是个男生,其余的,也猜不出是谁。
直到抬头是,凌也才看清对面的女人,那张熟悉的脸上,挂起慈祥温和的笑,但眼角却多了些许沧桑,眼里透出了一股疲惫感。
——是许池以,比起以前,沧桑疲惫了不少。
“许……阿姨”
双唇缓慢的抬起,伴随着双眸的惊诧,从口中吐出三个字。
女人也和善的点点头,轻唤了凌也的名字,那一刻,凌也脑子里联想起另一个人的面容,既然许池以在这儿,那么身边的人,
就只有是他。
——黎秋瑞
果不其然,凌也愣神的片刻,右耳的耳机就已被人摘下,只手触碰的脸侧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才出来这个人是谁。
凌也转过头去,那人拿着耳机,正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他细微的呼吸声,如同被放大数倍,从凌也耳后,不断将自己吞噬带尽。
此刻她的身边,浸满了他的气息。
黎秋瑞抬起手便敲了敲凌也对脑门儿,随后捏了捏女孩如同会捏出水的侧脸,慢悠悠的开口道:
“这才三年不到,就忘了我是谁了。”
“你可真行。”
男人语气丝毫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挑逗着凌也。
好久不见了,黎秋瑞。
他模样未减,长相清秀俊朗。
留的一头碎发,透过发丝,能瞧见那双深邃的眸子,显出淡淡的黑棕色,高挺的鼻梁,整张脸无不显出古书中富公子的俊俏模样。
宛若初开的樱花,娇嫩的样子令人着迷。
一切都和回忆里一样,零碎的记忆开始慢慢聚拢,拼凑出一幅完整清晰的样子。
“黎秋瑞,”
女孩儿的眼睛停在那张五官端正的脸上,瞳孔开始不断放大,就像猫咪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眼珠不断向四周扩散。
“还以为你忘了,而且,”
他又开始挑逗女孩,身子前倾往前凑了凑,
——“得,叫哥哥。”
他还是这样,仗着自己年长两岁,便占人便宜,而确切来说,是占凌也的便宜。
二人这样早已不是稀奇事,对门的三人毫不见怪,任由其打闹。
“才!”“不!”“要!”
女孩儿早已不是孩时那般顺从,两腮鼓起,她抬头瞧着他。
只那一瞬,二人视线对上。
如同磁铁的异性相吸,二人的双眸定格在同一水平上。
那双棕色瞳孔格外好看,甚至可以从他眼里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脸。
如同在凛冬沐浴到的第一抹朝阳,一丝奇妙的暖意瞬间席卷全身。
两人谁都不愿其先开口,更不愿挪开自己的视线,就这般僵持不下。
房间里瞬间安静,像是只有二人,时间停在此刻,能听见窗外风过树梢,林叶哗然做响的哗哗声。
好久不见了。
三年了,二人再相见,邂逅在三年后这个美丽的下午。
她脑海里浮现着他的一切,16年来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般在眼前晃来晃去,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
这算久别重逢吗?
当然,她的秘密在这里被解开,浮出水面,重现在自己眼前,一遍又一遍。
只几秒而已,足够她从头再忆一遍。
不清楚是何时做的邻居,大概很久,因为从凌也出生落地起,领家就有了这个哥哥。
儿时自己判若跟屁虫一样跟在黎秋瑞后面,奶声奶声的叫着哥哥,那时候只知道,他是一个好哥哥,好邻居。
小学时粘的更紧些,成天在两家之间来回徘徊。
瞧着他日益成堆的奖状,她倒成了那个最高兴的人,会羡慕吗?不,她喜欢让别人羡慕,她喜欢跟别人说,她有一个优秀的哥哥。
大概一切的转机都发生在黎秋瑞六年级升初一的时候,那是个……下午。
烈阳高照,风过树梢。
上公交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触,和以往一样,黎秋瑞会扯下凌也的耳机戴在耳朵上,即便没有任何声音。
也算,他的一个习惯。
那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