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抹油把那小孩忘得一干二净的女人给我起的。至于红衣,那得感谢我娘,她怀我的时候总给我做红色衣裳,我爹就总逼我穿红色衣裳。摊上这三个,我有什么办法?”
呃,他有点激动。
我压下声,委屈巴巴:“摊上这三个确实挺可怜的,你冷静点嘛。”
他捏住我下颌,眼神中都是炙热:“那就请你以后注意言辞,不要随便提高我的辈分。”
我瘪下嘴,怂弱道:“知道了。”
鄙人一贯蠢笨,不大会说话,生怕哪句不对又惹到他,只好像猫儿一样缩在他怀里,老老实实做哑巴。其实,我更情愿自己待着,或坐或站都行。可现在,披风裹着我,他裹着披风,整得像个卷心菜似的,一层叠着一层,好累啊。
就这样,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彼此做了大半晌的哑巴。
我哑不住了,便隔着披风,拿手指戳他:“红红,你生气了吗?”
他叹了一叹:“没有。”
我像啄木鸟一样戳啊戳:“红红对不起,我没读过书,没学过怎么跟人相处,你别生我气。”
他垂下眸子,很是无奈:“都说了,没有。”
我道:“那红红以后会生我气吗?”
他愣了愣,哼笑道:“怎么,现在就开始讨免罪金牌了?倘若我说不会,你是不是要上房揭瓦?”
我小声嘟囔:“上房揭瓦,没试过呢。”
他挑眉:“想试试?”
诚然,我的确想试试。可这种时候,我只能憨笑着,做一副老实巴交的乖巧模样。笑着笑着,我朝云头下一瞥,瞥见白茫茫的一片,漫山覆雪。
我惊道:“诶,现在不是冬天,怎么这么多雪啊?”
他道:“此地乃北海以北,雪山圣境。”
“北海?雪山?”我懵道,“难道是给国君陛下积雪水做贡品的地方?大小姐回门那天,她与柳无殃带了雪露茶,一壶之量的雪水,可金贵可金贵了。”
他眉目勾挑,幽幽道:“雪山到处都是仙兵魔将,还有无数冰兽。冰兽嘛,就像人界的猫儿狗儿一样,随地出恭。山脚的雪水都是从高处淌下来的,也许,淌雪水的那块冰被仙兵魔将踩过,被冰兽秽物沾染过。”
说罢,他似故意一般:“好喝吗?”
别说了,我想吐……
云头落在山腰上,他半蹲下来,替我拢了拢披风,打出一个精致的结。
我埋头,看着那个结:“我个子矮,披风太大了,还是你披吧。”
他道:“这儿是雪山,你是凡人,不想冻成冰块就老实披着。”
晃眼望去,雪花飞舞,山间弥漫着霜雾。可能因为披风的缘故,我非但不觉得冷,哪怕将散雪捧在手心里,也并不冻人。这儿的雪比建州城的雪好看多了,我甚至有一种感觉,在某个时间里,我来过这儿。只是隔得太久,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
猛然间,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不止一个人,是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琉璃此番是有事相求,我朋友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不知雪女有没有法子施法一救?’
‘雪女,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别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我……我想长大了娶你当老婆,可是好像长不大了。’
‘雪女,战火停了,不会再有人死了。你杀了四凶兽救了天下人,你睁眼看看啊,雪女,雪女!’
我晕晃晃的,看什么都是叠影:“你们别说话了,好吵啊!”
红红愣住:“你怎么了,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我倒在雪地里,用力摁住耳朵,却摁不住那些萦绕的声音:“你们是谁啊,别说话了,别说话了!”
他将我抱起来,像在云上那样圈着我:“你怎么了,别吓我,暮暮,暮暮!”
闭上眼,我看到一个披着山茶花披风的女人。她生得很美,也很憔悴,一双眼睛无光无神,她看不见。
女人一开口,声很忧伤:“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不等我问,她又道:“帮我跟你身边的男人说,让他滚远点儿。”
这时,我的世界天旋地转,猛一睁眼,又回到了白茫茫的雪山。没有萦绕不绝的声音,也没有披着山茶花披风的女人,只有红红声嘶力竭地喊我,像要哭了。
我揉了揉眼皮:“红红……”
他将我揽进怀里:“我在,我在。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拿他当软枕,安逸靠着:“红红,我刚才好像出现幻觉了,我看到一个披着山茶花披风的女人,她眼睛看不见。”
突然间,他呆住,脸色也变得苍白。
我道:“她让我跟你说一句话。”
他在发抖,眼神中仿佛有些期待:“她……她说什么?”
我诚实道:“她说,让你滚远点儿。”
他看着我,错愕了半晌,茫然了半晌,然后,毫不留情地将我丢出去:“我不滚,我就不滚!她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滚!”
我扑在雪地里,啃了一嘴的冰渣子。天哪,红红不是一直很温柔吗,这暴躁的感觉,似曾相识呢。
我刚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他一把按倒在雪地里:“你跟不跟我走?”
我吓了一跳,结巴道:“跟……跟……”
他眼神阴鸷,阴鸷到让我抖了抖:“你让不让我养?”
我苦巴巴地,声小了好几分:“让。”
他手劲儿一狠,快把我肩膀摁碎了:“你跟不跟我?”
我懵了懵:“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吗?”
他扯着嗓门,吼了出来:“跟不跟我!”
没想到,红红是这么凶巴巴的红红,我服了,彻底服了:“跟跟跟,跟你,跟你……”
他默了一默,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盯得我浑身不自在。忽然,他张口,说出让我更加不自在的话:“抱我。”
我:“嗯?”
他又吼道:“抱我!”
我要哭了:“抱抱抱,可是,你摁着我了。”
他手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