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君虽说枪法熟练,可也是多日未练了,鸳鸯堂此处又狭小逼仄,她难以施展,又要拖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琵琶女。双拳难敌四手,几番打斗,主仆二人被逼入了厢房之中。 文鑫虽还没来得及学宋家的枪法,但也是自小练武的,对付几个伙计自然是不在话下。可是他们主仆二人,都不敢误伤了围观的无辜之人。 宋君君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着擒住那大汉便罢。可场面混乱极了,那琵琶女又半分拳脚也不会。 只看宋君君是顾了这头,那边琵琶女又被人趁乱捉住。 厢房内的瓷器、摆件儿,碎的碎、散的散,文鑫替宋君君掀了打过去的一棍,低声快速提醒宋君君: “小姐,慎言可跟了来?” 宋君君无奈道:“她也许跟到了鸳鸯堂外头。可这里面形势复杂,楼阁便好几层,恐怕我们打闹的声响,传不出去呀。” 打斗声都传不出去,更何况宋君君喊叫慎言的声音呢?且在宋君君来看,这事儿,太子还虽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怕不是又要追着她问,问她何苦要咬着人家嵘王夫妇不放。 这大汉还有些人手,留在了鸳鸯堂外间那些“廉价”的前厅吃花酒,不知是大汉的哪一个仆从,宋君君没看住,竟教他去外间寻了人手来。 打头阵的那一个,手里拿了一套钩子般的武器,对着宋君君的腰身就是一扔,那钩子钩了宋君君的腰带,好在宋君君也警觉,回身避开了要害。 可腰带间藏着的那枚“东宫令”,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宋君君与文鑫二人都未发觉,缠斗在一处的大汉等人也未发觉。 可螳螂捕蝉,自有黄雀在后。 何巧巧在厨房久等宋君君不回,又看得几个龟公形色匆忙,她又是个素来警觉的人,便跟着来了此处。 恰巧,看到从宋君君腰间掉下的那一枚令牌。 “小姐,要不先撤吧!我们恐怕招架不住呀!”文鑫的胳膊已经被划伤了,他提示宋君君亮明自己的身份。 “此时哪里能撤?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是谁。你且放开了打,别的不管!”宋君君低声答道。 好巧不巧,她靠着柱子答的这几句话,混乱当中全被何巧巧听了去。 莫非她还害怕自己身份被人知晓?何巧巧捏紧了手帕,略一思忖,便想明了其中利害。 宋君君自然是怕被人知晓的。她一个未来的太子妃、将军嫡女,居然要跑到青楼来耍。去青楼还不算,居然还为了一个乐女与嫖客缠斗。 这要是传出去,太子怎么想先不论,但是太后陛下那一关,就够他们宋家受的! 想到此处,何巧巧勾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微笑,趁乱拾起了那枚令牌,高举过头顶,又高声勒令众人停手。 待宋君君看清了想拦住她时,早已为时过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都停了手望向何巧巧。 “东宫的人……是东宫的人啊……” “太子殿下身边的……” “……东宫的人,如何到这里来……” “哪一个是东宫的啊?那毛头小子?” “那可是东宫的人……” 大汉的酒已经全醒了,打斗的伙计也停了手,围观的众人都停了嬉笑叫好,眼神都不断地在宋君君与文鑫身上来回,窃窃私语着。 一场打斗就这么平息了。 看着何巧巧拿着东宫令站在她身边耀武扬威的样子,这一刻,宋君君觉得脸皮都被人扒了下来,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鸨母龟公们也是个会看眼色的,更何况,大齐太子的东宫令,是无人敢仿制的。 那大汉灰溜溜地逃了,鸳鸯堂的伙计收拾了残局,何巧巧挂着满脸的关心,又带着怯生生的表情,对宋君君道: “姐姐,你有东宫令,为何不用呢?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可如何向宋大人、向太子殿下交代呢?” 这茶言茶语宋君君是当真不想再听了。 何阿宝是个好的,何巧巧就说不定了。至少,她不是好的,也是个蠢的。 宋君君一想到这事情的严重性,就双腿发软,从何巧巧手中接过东宫令,还要笑着答谢她。 只不过谢完,就把她打发出去了,宋君君自己则送了那琵琶女回房。 她担心,她就这么走了,鸨母会为难于她。 那琵琶女又一身的伤,不安顿好她,宋君君实在不放心。 宋君君给了些钱打点鸳鸯堂的鸨母,又叮嘱琵琶女照顾好自己。 “方才那鸨母说,你也才十六岁。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流落至此?”看着琵琶女眼泪一直流实在可怜,宋君君没忍住,问道。 那琵琶女抽抽噎噎,答道: “小姐,我叫梁牡丹。鸳鸯堂的姑娘,都姓梁。我母亲就是这里的厨娘,我自小便长在这儿。” “厨娘?”宋君君脑海中闪过兰姨的模样,试探着问道:“是兰姨?” 谁知那琵琶女竟然点了点头。 “她是你亲娘?!”宋君君诧异万分。 要说兰姨在后厨,如何完全不能听见一楼的响动?怎么她女儿伤成这样,她这个做娘的,也不出来关心一下的? 这要是在她家,她宋君君磕破了点儿皮,宋夫人就得急得上蹿下跳找大夫。 “那她为何不来呢?我让文鑫去喊她……”宋君君生气道。 可梁牡丹却拦住了宋君君。 “小姐别去……”她抽噎着,道:“娘亲帮不了我什么,告诉她,反教她为我担心。还是不去说的好……” “那你就这么自己熬着吗?你身上的伤,你自己上不到药的地方,谁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