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君毫无选择空间地接下了倒计时的任务,脑子里一团乱麻,而完不成任务便会毁灭的恐惧感,吓得她的心都在颤抖,连带着给太后行丧礼时都在抖。 “君君,你可是觉得冷了?我让人加些炭火来?”太子一早就觉察到了宋君君的反常,众人散去后,他趁着守灵的间隙,问道。 宋君君迷茫地摇摇头,跟随着宫人的引领,前去更衣。 “她见了什么人?”太子走在廊下,看着宋君君有些恍惚的背影,皱了皱眉,低声问身后的慎孤。 慎孤也不明白宋君君到底如何了。就他所知,宋君君一直待在宋府,直到宫里派人传话太后薨了,她才出府,理论上来说,除了家人与传话的宫人,她是见不到其他人的。而秋明传话一事,是太皇太后当着太子的面吩咐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会不会,是因为太后遗诏的事情?”慎孤猜测道。 宋君君和成瑜那么要好,说不定,宋君君是在为着成瑜将为太子侧妃的事情苦恼。 “我总觉得,她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罢了,你找个人去问问宋煦明吧。”太子叹了口气,答道。 雪下得更大了。 短短不过两刻钟,未央宫的地面便覆盖了一层薄雪,映着烛火,仿佛月光在地面熟睡。 在阖宫上下的哭泣声中,太后的灵柩被安置在奉先宫。陛下伤心欲绝,都跪不住了,有太子执意代父守灵,陛下才肯回去歇下。 太皇太后也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心痛? 太后实在是个和善温良的好人,宽仁待下,又不拿腔作势。宫人们也大约是真的悲伤,就连一向娇纵的何贵妃,此情此景下,也哭了几串眼泪出来。 大雪纷飞着,仿佛是想盖住太后存在过的痕迹。宋君君看着银装素裹的皇宫,只觉得了无生息,黄昏时分,她明明还站在未央宫,明明还听见了太后在殿内的咳嗽声。她没有放声大哭,可却总觉得喉间有着一个硬硬的所在,梗得她呼吸困难。 她和太后其实也没有多少次的见面、多长时间的来往,可是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她难以接受,又觉得不适。仿佛这宫里,就该是有两个老人的,她在大齐许多年了,太后和太皇太后仿佛一直都在。每年的三月份,大齐京城还都在给太后过生日的呢。 宋君君抬眼望着冰冷的灵柩,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是没经历过人死的场景,只是,上一回的陈攀、水月,说到底,她与他们的交往都不多,陈攀更是死有余辜。 可是,这一次是太后呀。是那个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温和端庄的贵妇人呀。 仅仅只是一个她照面并不多的太后过世了,她就如此难受。那若是她完成不了任务,宋家的三人,还有眼前的太子,岂不是都无法保全? 完不成任务的后果,宋君君越来越不敢想。 太子就跪在灵柩前,压抑着哭声,嵘王夫妇也到了,跪在他们的后面行礼,一脸悲痛。 她是个顶好的人吧?宋君君想着,心里实在不痛快。她想抚一抚太子的后背,可此举又不合礼数,便只能悄悄盖住太子的手背。 太子抬起头,发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仿佛所有的悲痛,在对上宋君君那双眼眸后,所有的悲痛都减轻了。 太子翻过手来,回握着宋君君。这微微带着些凉意的手,给了太子莫大的安慰。 真好,这世间还有你在身旁。 第一次跪灵礼结束后,太后身边的女史桂枝红着眼睛鼻子,过来了,以太后有遗训的理由,把太子与宋君君请走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被奔涌的潮水裹挟的渔民,是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去处的。 “太后有遗训,还请殿下、宋小姐跪听遗训。”桂枝压抑着悲痛,轻声道。 宋君君应着,利落地跪下。 而剔除掉太后遗训之中那些好听的话,听到桂枝说,太后下葬后,开春宋君君便要嫁入皇家,而遗诏,便会立即公布,成氏女便需备嫁,一月后嫁入东宫。 此时的宋君君无暇去顾及自己的任务了,她脑中只转着一个念头:太后遗诏如何能违抗?成瑜与刘慕卿,恐怕此生便再难成眷属了。 他们如此相爱,成瑜如何肯放手,刘慕卿又如何肯放手?昔日兄弟,如今要纳自己的心上人为妾,皇权之下,便只为着朝政平衡,而不管兄弟之义吗? 桂枝离开后,宋君君看向太子,期望能从太子的口中,说个解决方法来,哪怕是拖一拖时间的方法也好。 太子知道宋君君此时把希望寄托给了他,却不动声色,只是攥紧了宋君君的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君君,你是正妃,来日里无论是谁、无论有多少侧妃,你都是我梁君复独一无二、不可撼动的正妻……” “你说什么?”宋君君并未去细想太子话中的深意,她此时只觉得,太子是真的不拿兄弟当人啊。 “我知道,成瑜是你的闺中密友,但是,君君,来日里无论侧妃是谁,我的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都只会是你宋君君一人。”太子跟着宋君君站起身,以为她是在不信任,便又试着解释:“君君,你该知道我对你……” “我不知道!”宋君君看着眼前的太子,觉得他是难过得都糊涂了。她难道会去稀罕什么太子妃、什么皇后吗?任务完成了,她就是要走的啊,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宋君君甩开了太子的手,克制着向后退了几步,也不想再去看太子那双含情的眼眸,只是道: “按照礼法,今夜,我这个未过门的孙媳妇,是无需一直守着的。夜里凉,殿下您好好保重,君君暂不相陪了,请容我告退。” “好,君君你回去好生歇息……” 听到了太子的应答,宋君君连后面的话都不想再听,低着头,提着裙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