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照寺的香客议论,说是在昨日,普照寺死了一个师太,死相诡异。 “死相诡异”这几个字,瞬间在宋君君脑海中响起。昨天太子提到的几个人命案子,也用了这几个字。 “哪一个?你们说的是哪一个?”宋君君急急地上前,慌忙询问。 被宋君君揪住的那名香客一脸茫然,道: “我也不知道呀。听说是叫净什么的?” 净什么?宋君君恍然间想起,何阿宝出家的法号就是“净尘”。 她心中隐隐有个直觉,却不敢信,也不愿信。 “净慧,是叫净慧,是吗?是净慧死了吗?”宋君君将所记得的另一个净字头的名字说了出来。 那香客仍旧迷茫地摇摇头,宋君君拽着她还想再问,身后经幡间却缓缓走出来一人。 “宋小姐。” 宋君君一个激灵,松开了手下的无辜香客。 这不是净慧师太吗?这可尴尬了。前脚她还说是不是人家死了呢。 文鑫也认得净慧师太,慌忙上前,与宋君君一起,二人尴尬地向师太行礼。 净慧师太向宋君君回礼,脸上的尴尬神色一闪而过,继而面容平静,也未过多计较。 “师太,昨日出事的,是哪一个师太啊?”宋君君急急询问。 净慧师太唱喏后,面露怅惘,缓缓道: “是净心师太。她在寺中已经十余年了,前些日子与香客发生了口角,便自悬于房中,以此赎罪。” 宋君君听了,这才松下一口气。 净心师太从前在寺中主事,如今她亡故了,净慧师太便接过了担子。 宋君君对净心师太的死因十分费解,本想多问几句的,可那净慧师太与宋君君寒暄不过几句,便以事务繁忙为由,借故离去了。 话别净慧师太,宋君君担心何阿宝,便跑去后院寻那何阿宝。 何阿宝正在禅房里抄写佛经,见宋君君来看她了,很是开心,便匆匆搁笔,为宋君君斟茶。 青烟从香炉中缓缓升起,禅房过于僻静,宋君君有些发怵。 “年节了,院里却死了人,你可害怕?若是害怕,便还是回何府吧?”宋君君端着茶杯,低声道。 “回去做什么呢?我与何大人的父女之情,从我落发的那一刻起,便已然结束。人总要死的……”何阿宝却毫不在意,淡然一笑,却又微微蹙眉。 “只是,净心师太原也不是这般气量狭小的人。万般皆是命吧。” 宋君君一听,又想起方才香客们说的“死相诡异”,疑心净慧师太所说的“自悬”另有隐情,便又问何阿宝: “人说她死相诡异,净慧师太说,净心师太是自缢而亡,那怎么就死相诡异了呢?” 何阿宝叹着气,想起昨夜她被吵醒后,去看净心师太遗体时的场景,仍控制不住的颤抖。 “是自缢,但师太的脸皮,全被剥去了……” “什么?!”宋君君惊闻起身,心中一沉,听得脑后发麻。 “不对啊,脸皮没了,那你们如何得知,死的是净心,而不是其他人呢?”宋君君舌头都在发抖,怪不得,香客们要说死相诡异呢。大约这话,也是从大理寺衙差口中传出来的。 “净心师太左手只有两指,整个寺院,只有她有此特征。”何阿宝念着阿弥陀佛,答着宋君君的话。 “噢……”宋君君缓缓坐下。 “唉,净心师太着实是个好人啊。只是那日不知怎地,与香客发生了口角。后来几天,也没想到她会做此打算,竟会想出以此赎罪的法子……这便是业报吧……” 寺里的尼姑们都说净心师太是在赎罪,将其归为业报,何阿宝也是如此认为。 宋君君却不这么想,她想去大理寺,或者东宫,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她猜想,另外两名死去的人,也是被剥下了面皮,否则大理寺的人怎么会去宋府把太子请过去呢。 何阿宝不愿归家,宋君君劝不动,也只能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这世间与我有恩怨的,都已经魂归地府了,我又不与人结怨,只想守着青灯,了此余生罢了。”何阿宝微笑道,她认为,宋君君的担忧,实在是多虑了。 说着,何阿宝看向宋君君身后。原来,是炉中燃着的香歪了。 她便起身,抬手虔诚地去扶正香,那香却意外断了,在她的右手背留下微红的烫伤。 “快,快拿凉水冲一冲。”宋君君催促道,想叫门口的文鑫去取凉水来。 何阿宝却笑着阻拦。 “不过是一些烫伤罢了,有什么要紧?这点小伤,也不耽误我抄写佛经。” 何阿宝与从前是完全不像了。 从前她是太傅嫡女,如何的金尊玉贵,如今在这寺院里,竟真能完全斩断过往,常伴青灯古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狠人。 宋君君暗自感叹,又问: “你现在,就日日抄写佛经吗?” 说着,宋君君拿起何阿宝正在抄写的经文,宣纸上的字迹娟秀工整,一笔一划,仿佛都带着禅意。只看字迹,便知写字的人静如止水了。 “是啊。这一本,是为你抄的。你看,封页上我还写了你的名字。抄完后,奉在正殿佛前,聆听佛训后,我再让人送到你府上。亦或是你派人来取。最多,不出正月,你便可来取了。算是我为从前的事,向你道歉了。”何阿宝答道。 她说的从前之事,是指她为着陈攀,掌箍宋君君的事。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还记着呢?”宋君君放下佛经,笑道,“那到日子了,我来取就是。正月里忙,我还得帮着杀猪,也许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