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嵘王、嵘王在门口,说是叶氏死了……”文鑫结巴着。 “什么?!叶晚鸢她……死……死了?”宋君君心下疑惑。大理寺审问的口供笔录刚刚整理好呈递给陛下,哪有这么快就批复下来呢?就算定了死罪,也该是择期处罚。 “她……她是怎么死的?”宋君君问道。 文鑫摇头不知,只说嵘王到访,让他转达此事向宋君君通报,而嵘王不肯进门,只愿在府外等她。 “他要见我?嵘王他应该知道……”宋君君提了裙摆,正要出门去,但又想到嵘王不肯进门,却想见她,恐怕有话要说。于是,宋君君便要文鑫留在府上,自己则只身出门去了。 嵘王提了一盏素色的薄纱灯,孤身站在宋府门前的树下,静静地等着。 上元佳节,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许多盏精致的灯笼,极尽富丽堂皇的色彩,倒是衬得嵘王手里的这只过于朴素低调了。 “还未入夜,王爷倒是先点起灯笼来了。”宋君君跨出门去,轻唤王爷。 嵘王闻言转过身来,朝宋君君颔首致意,轻拧的眉头,零星可见悲戚之色。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即便和离,但听闻死讯,也不免悲伤。 “勤儿怎么样了?”宋君君想到了那被叶晚鸢断指的孩子。 “已经无甚大碍了,只是残缺不可避免了……”嵘王垂眸,言语之中尽皆痛心。 “美玉尚且有瑕,小小的缺憾,不会影响他的以后的。”宋君君道。她回想起太子曾说,即便勤儿身有残缺,即便他不是皇室血脉,来日里他若勤勉有才,亦可位列公卿。太子不会徇私,也不会因为叶晚鸢而绝了勤儿的仕途之路。 “不知子襄是否有幸,今夜能与宋小姐逛一逛这京城的花灯会?” 宋君君看了看天色,此时离入夜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呢,况且,每年元宵,宫里都要举行皇族宫宴,偶尔还会邀请大臣。 “今日恐怕有宫宴,嵘王殿下您……” “我告假了。” 这也行? “我本就不是受重视的皇子。且年前太后薨逝,太皇太后与陛下都不想着力操办。宫中有太子殿下在,他们也能齐聚天伦。我又何必去呢。” 嵘王的话中有些遗憾,却并无半点愤恨之意。宋君君敬佩他的坦诚与善良,见他有些许伤心又想安慰一二,便与他同行。 还未入夜,街上的花灯有些都还未来得及点亮,不过黄昏暮色下,一个一个的灯笼都是精致可爱。 人群渐渐熙攘,多是闲来无事也上街凑热闹的人。 嵘王一言不发,一直朝前走着,宋君君几次开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无法说出。 她在自责,她也害怕,贸然出言询问叶晚鸢之死,会让嵘王更难受。 忽地,嵘王脚步一顿,看了看一边的茶馆,转头对宋君君道: “洛生已在楼上品茶了,宋小姐便与我同去?” “好……你和他提前约好了是吧?可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洛公子了。”宋君君见他微笑,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楼上的洛生见宋君君前来,起身相迎,淡然斟茶,倒是并无半点意外。 “你们事先约好了是吧?”宋君君喝下一口热茶,出言询问。 嵘王淡淡一笑,却先举杯向洛生赔不是。 “勤儿睡着了,我才敢出来与公子一叙,一会儿便要回府,不能兑现当日的诺言,与公子在上元节赏灯赋诗了。便只能选了此时,与公子一聚。” 洛生慌忙起身,开解道: “无妨无妨。叶家的事,我亦有所耳闻。只是苦了世子了……王爷您若有什么难处,只要是洛生能帮得上的,我便在所不辞!” “太子会秉公处理的。” 嵘王看着那些彩灯,又叹道:“人生难得一知己。我梁子襄何其有幸,能有二位知己相伴。”说着,嵘王含泪举杯,以茶代酒。 这话说的宋君君有些心虚。她时常觉得,嵘王夫妇的感情破裂,总是有她从中作梗的原因。 但嵘王却并不这么想。他与叶晚鸢的嫌隙,这场感情的祸根,其实早在叶家趁着太子生病来寻他联姻开始,便埋下了。 “王爷今日眼中含泪,可是因为叶氏之死?”宋君君看着红了眼圈的嵘王,问道。 洛生听了,只知给嵘王添茶,也想不出几句宽慰的话。 嵘王对叶晚鸢的感情,洛生是清楚的。他对她有怜悯,有亲人之谊,但男女之情,实在也说不上。 洛生还记得,嵘王在叶氏生产后,突然有一日万分自责,在酒馆买醉,喝倒在路边。 他与嵘王,也是在那一日结识。 嵘王趁着醉意,与洛生说起了新婚之夜的事…… 嵘王一开始就知道,叶晚鸢求他娶她,并非是真心爱慕,而是太子患病,皇后时日无多,叶家“押宝”了陛下的另一个儿子。 所以,大婚那日,嵘王就对叶晚鸢说:“我不碰你。他日你若后悔,我便去求太后,放你离开,为你再寻良人。” 可是,叶晚鸢从身后抱住他,涕泪纵横,楚楚可怜。嵘王心下不忍,也是第一次有了这番悸动。 于是,那一夜,二人便真正做了夫妻。 事后,嵘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查才知,新婚夜的合卺酒、房中的熏香,甚至是叶晚鸢的唇脂,都混入了药力强劲的合欢药。 这药有一定的毒性,但催情的效果却是最佳,没有人能经受得住。叶晚鸢也中了此药,否则如何能委身于他? 也是因此,叶晚鸢的孩子才会胎死腹中。 嵘王心存侥幸,体念叶晚鸢的苦楚,也以为孩子也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