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那时他不好打断我,等出了门的时机才问我,“您为什么要带我走呢?”
记忆里淋湿天空的雨夜,我给过他两个选择,现在他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姓祝。”我习惯面不改色地撒谎,谎言几乎没经过多少构思,就从我脑子里钻了出来,“委托我的人告诉我,你很重要。”
告诉他事情的原委显然不可能,无论我说什么,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求证。世界的真相离他太远。
“我以为只是巧合。”
祝雨无法把远在皇城的祝家和自己居住的破村庄联系起来,他无法想象自己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说起他们相同的姓氏,他始终认为那是一场巧合。
“你家里人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我祝雨是跟着母亲姓的,他的母亲是祝家的人。但我觉得此时此刻还是不要提起他母亲为好,于是在最后一刻谨慎地做了用词替换。
“没有。”他还是不太确定,执着地问我,“会不会是弄错了?”
我笃定地告诉他,“我也许会出错,但祝家不会。”
倘若天火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把祝雨交给我纯属是因为我在下界而已,我的确是最适合托付的人选。总不能指望成了废物的伏羲后人吧?
祝雨不再问我,低下头看着地面,我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到情绪,他既没有因为自己与祝家的关系感到喜悦,也没有为此感到难过。我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他个性隐忍,把许多事都藏在了心里。
他很重要,也很危险。
我想带祝雨高高兴兴逛街,买一些没用但好玩儿的东西,就像街上的其他孩子们一样。但他对此表现得兴致缺缺,只是规规矩矩地跟着我,对左右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丝毫不感兴趣,看都不看一眼。
我停在小吃摊前,手指来回在食物上方点来点去,“祝雨,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祝雨走上前来,粗略地瞥了一眼,像作报告一样对我说,“师父,我不饿。”
不饿?一上午没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
我硬生生把祝雨推到摊子前,逼着他看那些散发着香味的食物,“骗谁呢?让你小子选你就选。”
祝雨在心里叹了口气,顺从我的意思选了起来,指着中间一块葱饼,“师父,就这个,我选好了。”
半截胳膊从他的袖子里露出来,几两肉紧紧贴在骨头上。我不禁皱眉,比划着饼的大小,有些怀疑地问, “你吃这么点儿能吃饱?”
为了表现我的慷慨,我当即抬高了声音,“老板,加两份鸡蛋打包带走。”
老板喜笑颜开,热情地回应了我,“好嘞!姑娘稍等!马上就好!”
老板动作很快,将两摊鸡蛋夹在了葱饼中间,用油纸包好后热气不断飘散,递到我手里时还有点烫。
我言简意赅地把葱饼送到祝雨怀里,“边吃边走,我们去买点儿菜。”
话音刚落,我就朝着菜市走去,祝雨一边吃饼一边注意着我的方向,他目不错珠地盯着我的背影,我恶作剧般加快步子,逼得他跟着跑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市场人都很少,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已从这里退却,耳边嘈杂密集的人声衰减了音量。按理来说,上午过后的菜都不太新鲜,但这并没有阻碍我对食材的热情。
我挑选了许多能够保存多日的菜,顺手扔进了祝雨的背篓,他摇晃了几下身形后站稳,咬着下唇一句话没说。
他既然一声不吭,我也就当没看到他的勉强,继续往里面不停地扔。
我不喜欢他的哑巴行为,他觉得他的隐忍会让我受到触动?不,我只会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