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横拉竖拽的拖着王才进了一家饭馆,要了个清净的包间,给他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王才却耷拉着一张驴脸,一副不打算领情的模样。 “干不了,真干不了,没你这么赶鸭……不是,你这是逼良为……也不是,呸!” 王才扭着脸不搭理我,我也知道这次是我理亏,一个劲儿的给他赔着笑脸。 “这两个活儿都很急,别人又没这本事,王大哥,就偏劳您了。” “那也不可能半个月就把这俩活儿给都赶出来啊!” 王才哭丧着脸指指手机上的照片,又指了指我铺在他面前的图纸。 “光是做这个牌子就得个把月时间,制模浇筑倒模精修……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以为这是拿萝卜刻个假公章那么简单呢?还有这图纸,简单画出个图样有一个礼拜就够了,可里边的每一个参数都得精确演算,没有三个月不可能算出来这么庞大的数据量。” “那可不行,我这儿时间很急。” 我立马就摇头否定,四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哪儿还赶得上祭祀大典啊。 “给你半个月做太一令的仿制品,图纸嘛……下个月中旬之前必须完成。” “不可能!” 王才急了眼,抓过图纸画了一个简易的图形,就好像是用一条一条的直线偏转了一个很小的角度,组成了一个类似于圆形的图案。 王才在一条直线上标注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建筑专用符号,丢下铅笔急赤白脸的朝我嚷了起来。 “你自己看看,每一个细节上最少要有十七个精确参数,再从每一个参数上衍生出……这是多少个,嗨。这几千个参数只要错了一点儿整张图纸就全废了。你当缺一门的绝技就是念念口诀摆个道场那么简单呢?空间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这是科学懂不懂?你让我不到一个月就给你鼓捣出来,你你……算了,这饭我也不吃了,吃不起,另请高明吧你。” “一共是四千九百一十三个参数。” 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我和王才都被吓了一跳,王才赶紧把图纸一把全都塞进了包里。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愣住了。 “李莹?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个饭店里打工赚钱呀,哎师父,你和这位大叔在聊什么呢,连我进来了都没看见。要是你俩在谈生意啊,我劝你还是别和这位大叔合作了,他的数学很差劲,连十七的三次方这么简单的数都算不出来。” 李莹笑嘻嘻的看着我和王才,把一盘菜放在桌子上。 我和王才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天才缓过神来。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了吧,你怎么还跑出来打工啊,多耽误学习。这可不行,你赶紧回学校去。” “哎呀,你就别操这些闲心了,这里的老板人很好,给我的工资可高了。” 李莹歪着头看着王才,指了指他怀里的包。 “别当个宝贝似的捂着了,哪儿有你说的那么玄乎,这说白了就是个近似于圆的十七边形呗,切,也没多大难度啊。就这还要三个月才算的出来?忽悠谁呢。哎,我告诉你啊,我师父可穷了,连油都得五十五十的加,你要是想骗他的钱,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再说了,你的算法也有很大问题,要想无限接近圆,三百六十边形才是最合理的吧?” “你……你……” 王才张口结舌的看着李莹,我却心里一动。 李莹是个超级学霸,她竟然一眼就看懂了王才画出来的图形是什么意思。 要是她能帮忙来计算这些繁复无比的数据,那肯定比王才一个人算的要快多了。 可现在正是她高考前最紧张的冲刺阶段,我也不想让她为这事儿分心,张了张嘴,我还是没开口。 “你把这活儿交给我呢,我立马就辞职不在这儿打工了。不过咱先说好,我可是要工钱的,饭馆老板给我多少,你一分钱也不能少我的。” 李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赶紧一把从王才怀里抢走了包,把图纸全都给了李莹。 “嘻嘻,我赚大了,算这些数据可比端菜洗盘子轻松多了。” 李莹满意的把图纸收了起来,王才直到现在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眼神直愣愣的喃喃自语。 “圆圈就是头上天,转完一圈是一年,一年整有三百六,缺了一天……圆不全!” 王才说的和周栋念过的那些“管你男滴和女滴”非常相似,这应该是鲁西南缺一门的特色口诀吧,我听的连连点头。 这些大白话虽然通俗,但暗合了圆形的角度是360°这个简单的原理,让我这个外行都能一下子理解。 李莹耸了耸肩,语气里满是讥讽。 “所以啊,你自己也懂这个道理,还想拿个十七边形来糊弄我师父,哪儿有这么好赚的钱。” 王才呆呆的愣了半天,突然抬起头看着李莹。 “太初历缺五天半,阴阳首位不相连,十九寒暑置七闰,阴阳相差十一天。阳历历法的一个回归年比三百六多了五天半,而阴历的又少了五天半,这十一天的时间应该是……置阳还是归阴?” 李莹瘪了瘪嘴,朝我白了一眼。 “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置阳归阴的,我师父是个大忙人儿,都没时间教我风水术。” 我微微一愣,我倒是听懂了。 我们现在所用的阳历历法源自西方,所说的一年是指的365.25天。 但在我们传统的阴历历法里,无论是周朝末期流传下来的“颛顼历”还是汉武帝修正的“太初历”,一个回归年却只有354.37天。 一日一夜为一个阴阳循环的周期,圆满的完成了三百六十个阴阳闭环,就是风水上所公认的“年”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