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小道之中,伊藤美绪看着那个从车上走下的男人。 听到他恭谨的声音之后,少女歪了歪头。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呢。” 伊藤美绪并没有想过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进化之后的她,在相貌体征上,和原来的自己相比,变得越来越远,假设将过去和现在的自己,分别拍下两张照片,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人。 所以当房石璨带着这一称呼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少女还是感到了些许讶异。 ——尽管这份讶异只出现了一瞬间。 “伊藤小姐,你在镜头里出现过不少次,身高、发色、头身比例这些没有发生过太大变化……而且我们去荒川区找到了伊藤奈美夫人,她现在正住在精神病院。” 说完这句话,房石璨眼角的余光稍微留意了一下伊藤美绪的脸色,然而后者的脸上并未出现想象中可能会有的动摇。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伊藤美绪以不含任何感情的笑容看着他,双眸就像是冻结的水晶一样。 “我倒是对你们很好奇——伱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咳……” 房石璨露出沉吟的神色,向旁边空出了一个身位,让房车敞开的门直直地对向了伊藤美绪。 “伊藤美绪小姐,鄙人房石璨,身负内阁总务安全秘书之责。我此行是受了首相的嘱托,想要将您带到一个地方,让您看一些东西。 “我相信,那些东西一定有助于您选择将来的道路。不知伊藤小姐意下如何?” 房石璨宛如得体的侍者一般,摊开左手,直指房车的内部,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伊藤美绪。 少女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没有任何对话。 但是,房石璨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在慢慢沁出汗水。 一股仿佛远古时代的原始人被剑齿虎竖着的眸子盯视的危险感遍布全身。 那是从上百万年前便铭刻于人类基因之中,对危险的预感和警惕。 说实话,在通过一个个视频影像见识过了伊藤美绪的力量之后,现在的房石璨,能够清晰地理解对方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想要丝毫不顾风度地转过身,立刻上车,命令司机给足油门从这条小道上快点离开。 然而,尽管氛围如此令人战栗,房石璨还是牢牢地站在原地,不顾危险地和伊藤美绪对视着。 不仅仅是因为这是首相的嘱托,是社民党上层的权力人物对他的期待。 更因为,他真切地明白,就算立刻逃跑,也绝对跑不过眼前这个少女,后者只需要一个念头,哪怕自己已经逃到了大街之上,千米开外,恐怕也会在她那道优雅诡异的红线中成为又一个被她“救赎”的人类。 就这样对视着。 良久。 少女终于轻轻一笑。 “很有意思呢。” 她转过头,没有任何畏惧,轻盈地跳到了车上。 “那就让我看看到底会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吧。” 少女的背后,和她背面相对的房石璨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身体一软,几乎差一点就瘫倒在地。 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扶着车门上的把手,身体有些僵硬地转了过去,也来到了车内,拘谨地坐到了伊藤美绪旁边的座位上,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超凡者这种东西……真是太犯规了。下一次,我宁愿去中东面对is的处刑人员,也不想再到如此危险的超凡者面前执行这样的任务了。” 关上车门,车轮发动,滚滚地碾过落叶,朝着既定的方向缓缓行去。 …… 房车穿过林荫小道,沿着河边的高速公路上慢慢行去。 上过高架,走出大道,朝着距离东京都中心越来越偏远的地方而行。 行去的过程中,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晃过,隔着车窗玻璃,在伊藤美绪的脸上投射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她抿着嘴唇,似笑非笑,看起来就像是个宁静的美人。 哪怕房石璨深深地明白她手上所掌握的力量,也知晓她迄今为止造成的杀戮,但在眼角余光偶然瞥见她恬静的面容时,也不由得为那抹惊心动魄的美丽所动摇。 “为什么……明明是那样美丽的少女,却偏偏有着那样残暴的力量呢?” 房石璨的眼皮静静耷下,眸光里流转出疑惑,但只是一刹那便悄然而逝。 他回想起首相在临行前对自己所说的话,脑海里不该有的杂念被他屏蔽于脑海。 肩负着重大的责任,甚至有可能决定日本的未来,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分心。更何况,己身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已经过了为少女冲动的年龄了。 所以房石璨只是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等待着车轮停下,抵达此行的终点。 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哪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十分远僻的地方,而就在目标地点终于抵达的时候,天边已经隐隐浮现出曙光,由夜晚破入了清晨。 “就是这里么?” 少女隔着车窗,看着远处在杂草的掩映中,仅仅三层楼高,略显寒酸的建筑。 房石璨先一步下车,为她拉开车门,微微地一躬身: “没错,就是这里,伊藤小姐可以下来了。” 少女一言不发地走出房车,双足踩在略微有些湿润的地面上,清新而略带腥涩的郊外空气涌入鼻腔。 天边的曙日已经破晓,那幢建筑在日光下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