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气!” 村里临时被请来当大夫的老汉颤巍巍地探了探鼻息,庆幸道:“公子,他还没死。” 沈三公子颔首,温和道:“辛苦老丈了。” “不辛苦,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田老汉连连摆手,“谢小哥这伤太严重了,还是的赶紧送到——” 话说到一半,田老汉自觉咽了回去。 又是受伤,又是高烧不退,果然能出去找大夫,这些坐马车来的贵人们早就走了。 田老汉没有真正学过医,只是年轻时候当过十几年的兵,跟着军医学了点治疗外伤和头疼脑热的本事。 确定床上的谢云飞只是烧迷糊了,脉搏急促却有力,田老汉立即出门去挖草药。 他察觉得出沈三公子一行人是行伍出身,格外上心。 昨天要不是沈公子出手护着村里人,现在躺在床上的很可能就是他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乡亲们辛苦攒下的粮食被抢光。 怕谢云飞冷,屋里的火盆一直烧着火。 就是浓烟滚滚太呛人,好些人被熏得鼻头发酸,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乍一看,像是扎堆在哭。 袁朗在一盆雪水中拧了一块布,给谢云飞擦拭滚烫的手腕,“早知道就该带上严老一起回京。” “那些土匪也是要钱不要命,这种天气还趁雪打劫。” 沈三公子此番回京接受封赏,破坏的不仅是蒲犁国攻占壶和城的计划,背后还牵扯了吐蕃和朝中某些软骨头。 一路上袁朗都极为谨慎,却没料到会在西南这片地方会碰上雪灾。 他活了二十多年,在京城和尉州两头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八尺大汉一脚下去,整个人都能被埋掉一半。 “不是土匪。” 沈三公子将射穿谢云飞的箭头对着火光观察,眼底划过一丝戾气,“这上面沾过粪水。” 这是两军对战时,最方便制造的毒箭。 山匪打劫山村,图的是财,就算凑巧知道泡过粪水的箭矢会让人加重伤势,也没必要做这种事。 与此同时,程小棠一行人也在等待中得知了流匪入村抢劫一事。 消息来源是三岔口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人。 他们不知从哪儿听说的,还劝看起来最面善的崔神医别再往西走,先等官府的人去剿匪。 峡谷口被雪堵住,绕道要多花三五天时间。 萧昀舒选择用钱开路。 一人二两银子,将堵住官道的雪清理干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周边村子能动的人都想赚这笔意外之财,以至于人数过多,还得筛选上岗。 栖云道长一边不满自己成了没俸禄的参军,一边飞快地从数百人中筛选出一百五十名身体相对强壮的年轻人。 落选的人正要闹,就被他掐灭在萌芽中。 “二两银子是不少,但你们要是被冻伤,药钱都不止这么多。” 程小棠点头,严肃道:“真的,还可能缺胳膊断腿呢。” 此时师徒俩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栖云道长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却是一派仙风道骨的风姿,比鹤发童颜的抱朴子更受信赖。 而程小棠是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天然就容易获得信任。 崔神医再适时提出可以免费为村民们义诊,治疗冻伤和陈年旧疾。 没选上的村民很快被说服,千恩万谢地听从安排。 萧昀舒在踏炎军几十年不是白待的,清理积雪的经验非常丰富,统领全场。 “所有人分成三列,五人一组,带上砂石、铲子和箩筐。” “保持距离,不准擅自行动。” “听清楚了没有?” 手上已经捏着一两银子的村民们,大声回答,“听清楚了!” 程小棠也跟着喊,热血的宛如来到了某个新兵营的训练现场,马上就要冲锋陷阵。 当然,她是人小腿短,是不能亲自上手的。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哪怕不知道原理,也在世代相传中学会了混入沙土,加快雪的融化速度。 程小棠知道的更多一点:雪上撒盐,可以融化得更快。 可惜这年头盐的价格不菲,就算萧昀舒财大气粗买得起,村民家里也不会屯太多食盐。 幸好她有不要钱的渠道。 “昀舒哥哥,我们一起去前边看吧。” 萧昀舒欣然同意,抱起程小棠往前走,“好,不能靠太近。” 在众人为了二两银子吭哧吭哧铲雪,四处飞扬着尘雾和雪霜时,程小棠就聚精会神地在铲出来的地上撒盐。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天,峡谷的路就通了。 热得满身汗的扫雪工们欢天喜地排队领剩下的一两银子,他们从没赚过这么轻松的钱。 程小棠则累得做了一套眼保健操,伴随着重新起程的马车睡了个下午觉。 睡醒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是应寒回来了。 果然是有人故意散布峡谷对面有山匪的消息,应寒稍微花了点功夫,就排查出来收钱办事的人。 “主子,这是广林镇附近的村子。” 应寒摊开一张带血的舆图,在西坑村和苍坡村上画了个圈,“听那人说,流匪得手后,被枢密院的人抓获一批。” “余党逃走的方向,离两个村子最近。” “这帮瘪犊子倒是学聪明了。”萧崇嗤笑道,“还知道暗度陈仓。” 背后出谋划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