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不愧是清水县最大的院子,李倾怀竟是寻了李倾安半天也找不到人。
廊下风铃在风中叮当作响,扰得她心慌。风吹过,后背发凉,竟是出了一身薄汗,再一转身,哪知李倾安恍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李倾怀差点一掌劈过去。
“哥!”她又无奈又气恼,竟是也说不出话。
“怀妹,你可知你哥我下午惊天地泣鬼神的经历吗?”李倾安看着自家妹子由愠怒逐渐变得心虚的神色,语气毫无波动,木讷地开口:
“我差点直接冲上去喊爹了。”
饶是李倾怀再心虚,此时也笑得直不起腰来。
看李倾安吃瘪乃是她自小以来的一大乐趣,只不过此次绝非她有意为之。
李倾安嘴抿成一条直线,耷拉着眼,看上去倔强又委屈。
他今天气势满满不顾亲侍阻拦一股脑冲往厨房,那架势知道的以为是认亲,不知道的以为的讨债。正当李倾安一把猛劲拉开厨房那轻薄的门板时,一声“爹”没来得及喊,倒是和被吓得血色上涌的裕王爷来了个面面相觑。
吱——咔嚓
门板适时断裂,还给这凝住的两人给砸了个准儿,所幸没有大事。李倾安并没有管捂着头愣在一旁的裕王爷,径直扔了门板走向赵落。
赵落依旧是冷着张脸,只是眼神之中含着些隐隐的兴致。
“?”李倾安眉头一皱,眼皮一跳,觉得此事不简单。
这是什么眼神?老李不会看上裕王爷,图他家产吧!
“哎哎哎啊——”李瑾将手上的面粉胡乱往身上一擦,一把拉开李倾安,“做什么?为父来这里找点食物罢了,你为何也跟来,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李倾安看着自己袖子上一个白手印,瞠目结舌。
找食物?不是刚用过午饭?
“你们……”李倾安脑中飞速掠过这些天的事情,裕王爷李瑾不愿与王妃同屋、夫妻两人感情决裂、老李和裕王爷在厨房偷食……
“!!”他听不见旁人的说话声,直直挺出去,独自跑到后院花木从里呆着清醒了好久。
“哎——”
“李倾安?”
“所以你躲到哪里去了?叫我一通好找。”李倾怀拿手指捣了他肩膀几下,才将他从下午恐怖的经历中拽出来。
“啊?”李倾安木着眼神与自家妹妹对视,垂头丧气的,像是一只大狗找不到主人。
“怎得了?”李倾怀被他脸色惊住。
“老李是小三。”他不无语气地说。
“??”李倾怀三观炸裂,歪头瞪眼问道:“你这是拿的哪方剧本?”
听完描述,不等李倾安反应,她又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李倾怀不住拍着她这脑子一根筋的哥,笑哭了眼,“我可真是心疼你,哥哥。”
“想必你这脑洞为你带来了不少痛苦。”
虽然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她咽下这句。
李倾安被她拉着坐在院子里一说,也知晓了事情原委,“所以是我们两家互换?”
“嗯嗯。”李倾怀喝了口花茶润嗓子,笑过了头后,又止不住逗李倾安,“哥,你之前说要写话本来着?”
见自家妹妹一脸玩味,笑意深深地看着自己,李倾安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额……”他难得脸红,这么些天摁住不说,本以为李倾怀能忘了这件事,毕竟这让他一向严肃成熟的哥哥形象荡然无存,没曾想她记得这么清。
李倾怀见状挑眉,像是等他应声。
“是……”李倾安艰难地从牙齿中吐露一个字。
“哈!”李倾怀一脸了然,意味不明地笑出声。
李倾安低头,恨不得将自己掩在这桌子底下,却看见一只纤细冷白的手在面前的桌子上敲了几下,他抬头,发现自家妹子已敛去笑意,反而一脸郑重地看着自己。
“哥,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就好。”
“我们穿过来,既是机缘,也是机会。”
“所以,勇敢去做吧!”
看着李倾怀温柔鼓励的眼神,听着她铿锵有力的话语,李倾安不觉湿了眼眶,正欲开口,就听面前这心机人儿语气坚定地说:
“恭喜你弃理从文,少些点小情小爱,多来点大是大非。”
“清水县的意识形态全靠你了,一定要向上向善啊!”
李倾安:“……”
感动早了。
李瑾这些天是一边兴致勃勃待在厨房研习新菜品,一边忧心忡忡游转在几个家人之间。他喜欢做菜,更喜欢别人吃他的菜品时露出的惊喜笑容,只是从前工作忙,很少有机会下厨,现如今有机会了便天天往厨房跑。
可白天在厨房被那王府家的少爷撞见的尴尬情形总在脑中萦绕不去。
毕竟谁家老爷一身面粉整日混在厨房。
更何况还是人家亲爹。
李瑾半个身子支楞着坐在廊下红木长凳上,一小坛酒晃在手里,时不时而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
晚风吹过略显凌乱的发丝,扰得脸上发痒,他挠了挠,悠悠然开口,“到插秧的时节了啊……”
猛然一红色衣袖闪过,他手上的酒坛一空,抬头去看。
柳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随手把酒坛往廊下一搁,侧着身子坐到他面前,一双浸着怨怼的眼盯着他。
李瑾顿时清醒,小风也不吹了,小酒也不喝了,月亮也不赏了,只想找个借口溜走。哪曾想这柳夫人只一言不发看着他,眼里的怨怼逐渐变成玩味,像是猎人信誓旦旦地看着面前的猎物。
“?”李瑾脑中一空,这眼神怎得有些熟悉。
“哼!”柳月嗤笑出声,淡淡道:“李小瑾同学,你也就这点出息,喝什么闷酒呢!”
李小瑾同学——
李瑾像是被重创一击,柳月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循坏播放、慢速播放……弯弯绕绕,萦在他心尖。
“老婆!”他一个五十岁的壮汉猛扑在自家妻子怀里。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