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馥秋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沈玉娇所说话的意思。一点退路都不给,她若是继续纠缠下去,那父亲恐怕会被问责。 那就不是被官府关个几日或者人人喊打的程度了,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母亲早逝,只有她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如果不在了,那她要怎么活?日子过得差一点,总好过家人都不在身边。 “哦对,只会你父亲一声,”沈玉娇盖上茶杯盖,又恢复了从容的笑,“别想着再重操旧业了,安安稳稳保一条命不好吗?” 颜馥秋彻底噎住看,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是如何看出她在想什么的。 就算不能在东宁府生活,大周还有那么多地方,他们都可以去。 父亲只是在这里的名声坏了,往北走远些,那就无人知晓了。 他们大可以找个新的地方生活,寻个无人听说过父亲的住处,再把丢失的钱赚回来。 沈玉娇看着颜馥秋快瞪出来的眼珠子,又轻轻笑了一下。 可惜了,本来倘若家中好好培养,该是个和姜怜双一样可爱且讨人喜欢的姑娘。 “你放心,不是针对你父亲,我也没空闲单独针对谁,而是全大周上下的所有医者,都不能再这么做。” 沈玉娇手撑着额头,叹了口气。 就在和颜馥秋这一来一回的谈话中,她已经想好了,必须想出个主意,来管管这些快要无法无天的大夫们。 在医馆中做事的还好,但还有很多像颜修这样,无人监管,靠着自己那半吊子的医术收敛钱财。 治好了就是医术超群,世外仙人,可若没有治好,那就是人各有命,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意思。 简单概括来说,就是主观唯心主义。 沈玉娇对哲学流派都没什么看法,但行医救人的时候,还坚持这一点就显得有些可怕了。 大周医者众多,但用来规范的律法却不完善。大家想要养家糊口是没错,但也不能因此轻视人命。既然人心难以捉摸,那就用律法来约束他们。 “好了,再多说我头痛,你可以走了。”沈玉娇挥挥手,也懒得正眼去看颜馥秋。 不管说多少话,她都不会答应帮忙让颜修回到月下城的。 渔村之事让她担心了好几日,颜修还收了渔村不少药方钱,就这一点,足够他吃点苦头了。 气氛一下子陷入沉寂。 颜馥秋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沈玉娇。 她还想说点什么救救父亲,感觉什么都说不出口。 沈玉娇又接着叹气,她突然察觉到一个问题,来了月下城之后,似乎每日叹气就没停止过。 待什么时候姜怜双来了,她定要好好问候一番! 傅九霄拿起摆在一旁的刀,站起身说道:“莫要再停留了,别不识好歹。” 他听不得沈玉娇叹气,这番谈话下来,沈玉娇看起来心烦不已。 好不容易大部分烦心事都解决了,还没轻松多久,又觉得头痛。 他一直努力保持着脸色不继续阴沉下去,颜馥秋再停留下去,他就维持不住了。 “还不走吗?”颜馥秋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回过神来,一句话都不敢再说,直接慌乱地出去。 沈玉娇递给傅九霄一个眼神,他马上领会,跟在了颜馥秋的身后。 这里不像公主府,还有好些护卫,现在大部分人都不在,只有半荷与承安。 承安还是小小一团,半荷年纪也不大,要是颜馥秋撞见,动一点歪心思,那就更为麻烦。 但脚步声没过多久就停住了,颜馥秋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低头又呆滞了。 “咦,是没见过的姐姐……”承安小而微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玉娇心一紧,赶忙站起身看,却发现颜馥秋的手抬起又放下。“很可爱的孩子,殿下您可真是好福气。” 颜馥秋惨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很淡的笑容,她的手垂下,没再有什么动作,迅速离去了。 刚刚那一个瞬间,颜馥秋承认,她有过歪心思。 抑或是,她来的时候,就抱有着几分拼命的心思。 长公主来到月下城,城中人基本都不知晓,那想必是为了不引起注目,没有带多少护卫。 她的袖中藏着匕首,但一直犹豫着,也没有拿出来。 长这么大,她都没有亲自下过厨,更不要说用匕首伤人了。 带着这把匕首,更多的是给自己鼓劲。 在承安抱着球跑过来的那时,她的手颤动了下,但还是忍住了。 不仅是因为背后站着的可怕男人,颜馥秋再生气,也不敢对孩子动手。 她攥紧袖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颜馥秋走后没多久,沈玉娇才略略松了口气,结果姜怜双就来了。 虽然嘴上说着生气,但沈玉娇并未真的不高兴。 和颜馥秋聊一聊也还不错,颜修之事这才算真的结束,待她回了京城,再去与庆安帝商量。 至于柯家的事,大部分姜怜双会关心,剩下的,等她休息舒服了再说。 明日就是元宵节,除夕没有过好,元宵得好好享受一下。 月下城的热闹,不会输于京城。 元宵当日,大部分商户都不会错过这极好的赚钱机会,纷纷回了月下城。 从早晨晚一点开始,街边的摊贩就逐渐摆出来了。 沈玉娇正牵着承安,打着哈欠往回走。 她怀中放着薄薄几张纸,是柯家老宅的房契。 最初孟鹤宇是卖出去了,但昨日又被找上门,一听是凶宅,买家吓得把房契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