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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谋(1 / 3)

八月末,九月初,汉市依旧炎热。

520路公交停靠在站台,上车的多是体大年轻学生。

周一头戴白色耳机,靠坐在右侧车窗痴望着飘零的梧桐树叶兀自出神。

“快看那个穿蓝裙的女孩子。”紫衣男生碰了碰身旁的人,“是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级别啊。”

他紧挨着身旁两个兄弟,用手指指周一。

其余两人顺着手指方向望去,其中一个怔住了。

“周姐?”

“诶诶,收收你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哈喇子。”戴圆眼镜的小胖哥瞥了丁宇一眼,将人往身后扯了扯,以防丁宇兽性大发直接跑过去。

小胖哥:“大家伙儿不想被当成臭流氓撵下车,就老实点儿。”美好的事物只可远观,何必凑上前自讨没趣。

丁宇正沉浸在巨大的欣喜当中,压根儿没听见小胖哥说的话。

他将斜挎在腰侧的包取下塞到小胖哥怀中,动作迅速的整理了下着装,“还行吧?”

两位同伴一脸懵逼,完全没搞清楚情况,只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得到同性肯定的眼光后,丁宇眉头一松,撒开公交车顶黄色吊环,利用转弯的惯性,从车屁股慢慢挪到窗边。

一个黑影杵在身旁,想忽视也难。

周一抬起头,脸上全是被打扰的不耐。

“你......丁宇?”周一眼中满是困惑,这男孩在剧组看起来乖巧礼貌,周一对他印象很好,是以隔了一个月之久还记得他。

丁宇显然也很高兴,浓眉飞扬。

“周姐,是我。太巧了,你也搭这班车。”

他稳住车身晃动中不自觉摇摆的身形,单手扒紧扶杆,笑得见牙不见眼。

“看见了咩,这是高手。”小胖哥扶正眼镜,小眼睛中不自觉流露羡慕和钦佩。还得是他们的宿舍一宝啊,只要一出手,立马逗得美女眉开眼笑的。

不过咋回事儿呢?昨天丁宇可不是这样的!

昨儿康复专业一小姑娘拖他给丁宇带份巧克力,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对不起,没兴趣。

小胖哥现在都还记得丁宇那副嘴脸,浓眉紧皱,时常带笑的脸流露出厌烦。

谁能告诉他,昨天信誓旦旦没兴趣的男人在干嘛?这个脸上笑得快要开花的家伙是他兄弟吗?不会被调包了吧?

“周姐,你去哪儿?”丁宇把自己那点儿戏份拍完了都没见周一出现,原以为不会再有机会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遇到了,这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

周一将耳机卷成一团收进手提包,回道:“市图书馆,你呢?”

“我也去图书馆,姐姐,咱们可以一起。”

丁宇回头瞧瞧车后方的两个冤种室友,果断选择抛弃他们,“我兄弟在金达广场下车,我去告诉一声。”

虽然但是,这孩子是不是有点自来熟了?

周一没来得及接上话,他跟人猿泰山似的又荡了回去。

也不知道丁宇跟他的伙伴说了些什么,剩下两个小伙看过来的视线哀怨。

周一强打着精神,隔空露出一抹笑,笑意未达眼底。

这种低迷的状态从老家一直持续到现在。

老家唯一疼爱她的舅舅就这样走了,母亲又是那样一副性子,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太多值得留念的。

苏舟同她回来后,耽搁堆积的工作让他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别提两人好好坐下说说话了。

一个人呆在家,脑子里总会想起舅舅,时常不自觉的悲从中来。

她索性每天搭乘一班公交,到城市的各个角落转转,透透风。

“看,咱们男神回来了。”小胖哥冲着紫衣小哥挤眉弄眼,左手攀到丁宇肩上,“要到微信了没?”

紫衣小哥也按耐不住,将丁宇拽到他和小胖哥中间。

“行啊,深藏不漏。说说,什么情况?”

根据丁宇刚刚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紫衣小哥基本可以判定这小子十有八九看上人家了,而且还是悲催的单恋。

丁宇选择性耳鸣。

他怕周一等的急了,忙说:“我待会儿就不和你们一起打球了。晚上寝室见,我请大家吃烧烤。”

然后从小胖哥手上夺回自己的挎包,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什么!别跑啊!你是主力啊!你忍心我们这俩没篮板高的人被虐成屎吗?”小胖哥急眼,八卦也不问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立马伸手要拦。

紫衣小哥拉住小胖哥的手,“唉,算了。”他瞅了一眼丁宇的背影,“他也算在为宿舍脱单事业做贡献,由他去吧。”

“快给威子打电话,换他上。”

小胖哥的尔康手徒劳地在空中捞了捞,终究没留住那朵美丽的云彩。

市图书馆地势稍高,两侧是高大的落叶乔木。台阶路沿被枯枝落叶覆盖,抬脚踩上去,咔嚓作响,好像有人在偷吃薯片。

午后的日光穿透百叶窗懒洋洋地落在实木书桌上。绿色台灯,黑皮沙发,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独特的书香。

偶有桌椅搬动声,很快如水滴投入寂静汪洋。

周一身前摆放着一本书,是杨绛女士的《我们仨》。每翻过一页,字里行间那种浓厚的情感让周一的灵魂为之共振。

她的视线一行行扫过纸页上的字,心下想着自己。她今年25岁了,人生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悲欢离合也看过、历过不少。

死亡当属其中之最。

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无所畏惧,她踩着长凳俯看棺木中的远房亲戚,陌生又畏惧。年岁稍长,放羊的胡子大爷得了癌,不久也死了,茫然又失落。成年了,舅舅走得这样快,她猝不及防。

国人甚少直谈死亡,唉声叹死总会遭人呵斥。

可生死这事本就避无可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人自打呱呱坠地,就注定是生也是死。

馆内各处张贴着“静”字标语。

丁宇随便取本书拉开座椅坐到周一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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