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啊?
她左右瞅了瞅,这节车厢最壮实的人就面前这货了。
这么大动静也不带醒的,是睡死了吗!
列车速度越来越快,可恨她连座位都还没够着。
其他旅客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红裙女孩感觉自己像个二傻子。
是的,她可真傻。
她竟然妄图等面前这个男人自己醒,实际上她完全可以将他暴力摇醒,扯下他的黑口罩,指着他的鼻子怒骂。
“你聋了吗?车都到站了,你就不能动一动!”
还未来得及动手,身侧的人有了动静。
男人无力地睁开眼。因为发烧,人极没有精神,他掀开沉重的眼皮瞧了身侧一眼,看不真切,只能迷迷糊糊地问道:“有事儿吗?”
他的嗓音嘶哑,跟个破风箱似的,说出的话有气无力。
即便没有露出口罩下的脸,也足以说明病患这个身份。
原来是病人。
算了,不和他计较。
红裙女孩儿再次扬起一抹笑,“叔叔,麻烦您挪一挪,我的座位靠窗。”她指指高铁上的车标,又挥了挥手中的车票。
意思不言而喻。
叔叔?男人涣散的视线聚拢,他抬头打量这姑娘一眼,还是那副破锣嗓子,“好。”
力气跟被抽干了似的,他只能借助扶手坐直了身子,双脚规矩地收拢,留出仅供一人通行的空隙。
好不容易有了下脚的地儿,红裙女孩如一尾鱼灵活地钻进去。
屁股有座儿,心踏实了。
“谢谢叔叔。”她笑容明媚,是个难得的五讲四美好青年。
男人:......
人没有回应,偏着脑袋向外,不时从胸腔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
女孩儿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一瞬,感冒了吧?
应该多喝热水啊。
不过也没多想,毕竟只是个陌生人。
头戴式耳机一戴,谁都不爱。
音乐响起: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
“咳咳。”
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咳—咳——咳咳。”
好家伙!这不得把肺给咳出来?
她摘下耳机,扭头盯着身旁这人。
休闲黑色冲锋衣下还叠穿着灰色卫衣,额头细汗打湿了鬓发,看不清面目,只能听见胸腔发出沉闷的呼吸声。
这么一看,年纪不是很大。
红裙姑娘伸出手指戳戳他的手臂:满脸关切:“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等他回答,她便自顾自地翻找随身携带的包。她的感冒也才好,包里还装有不少药,正好拿来救急。
男人也没料到一场夏日的雨,能将他一向强悍的身体摧毁至此。喉咙酸痛暂停不提,从上车便开始发烧,烧得他看人都有些重影了,身上半分力气也没有。
患病的人很难抵挡得住旁人的关心,虽不至于感动地放声大哭,心头却有暖流。他接过女孩手中的退热贴,撕开一个贴在额头,冰凉舒爽,的确舒服多了。
他薄唇微张,“谢谢。”
D954列车终点站到达汉市,按路程计算起码还有五个小时。
车厢安静,有人透过车窗发呆,有人玩着游戏打发时间,还有人端着购买的盒饭正穿过过道。没人注意到他们这处,哪怕男人咳嗽的要撅过去。
红裙女孩欲言又止,柳眉也沾上愁色。
她苦着一张脸,纠结地从包里掏出在商城刚买不久的水杯。
棕色美式复古玻璃杯,漂亮又精致。
包里还没揣热乎呢!算了,就当日行一善。感冒灵冲剂薄薄地散在杯中,热水下注,稍微摇一摇很快化开,空气中渐渐漫上一股药味儿。
“喂——喂。”红裙女孩拍拍男人,“这冲剂,挺管用的。”
喝过的都说苦!
男人垂眸望向冒着热气的水杯,浓密卷翘的睫毛遮盖住眼底复杂的神色。犹豫几秒终是伸手接过,拉低口罩,一饮而尽。
药水混着未溶尽的颗粒,顺着喉管滑下,留下值得回味的苦涩。
拉低口罩的瞬间,女孩瞥见了他的侧脸。线条利落,气质冷冽,是造物主的杰作。
她艰难地从男人已戴好口罩的脸上收回目光,强作镇定的扭头看向窗外,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汹涌波涛。
她想那手真是绝了,即便当个手控博主也是能养活人的程度。
那睫毛怎么长得,怎么比女孩儿还长还翘啊,没天理。
脑中风暴翻滚,面上一派淡然。
路程过半,乘客大多困倦,纷纷仰躺着在休息。
红裙女孩昨晚睡得早,现在仍是活力满满,和她身处在天南海北的朋友聊得火热。
旧书回收周姐:遇到帅哥,想认识一下,姐妹请大胆发言。
园丁一号:姐妹大胆追,有锅我来背。胆子大一点,啥都有!
旧书回收周姐:他睡着了。
园丁一号:!!!这是什么危险发言。
旧书回收周姐:高铁上碰到的,就坐我旁边。他感冒了,全程我都没看到正脸。
服装批发魏姐: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用我教了吧?
旧书回收周姐:我找个合适的时机试试。
【列车现已到汉北站,列车现已到汉北站,有在汉北站下车的旅客请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
人麻了,合适时机没等到,车到站了。车已停稳,当她费劲把行李箱弄出来的时候,男人还是没醒。她将棕色水杯放在桌面上,最后看了眼熟睡的男人,随着人群下了车。
有些人的缘分,从买上票的一刻,注定了是一躺有时限的旅程。
“没了?”周一歪头发问。
“所以那个男人是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