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宁点了点头。昨夜他将烂醉如泥的李淳义推进了排水沟，伪造了意外死亡，本想再折回李宅一同将李老头解决了。但无奈即将鸡鸣，加之父子两人一同暴毙，实在显得蹊跷。
他索性等着第二日传出李淳义死亡消息时再往这边赶来。本打算趁着李老头惊闻死讯后再动手，哪晓得李老头居然疯了。
为了看这疯病到底是真是假，他这才假意探访李老头。
阿宛望着木门槛，她已是看见博古架里面的各色古玩。
“屋檐之下风大，将他搀扶进去吧。”阿宛吩咐着小厮。
小厮将李老头搀扶上床之后，又听阿宛吩咐道：“端点温水过来，替你家老爷洁面，收拾收拾。”
阿宛心中正想着用什么借口支使他出门。
小厮退下后，周羡宁笑道：“阿宛不必调开我了。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你的。”
“这...”阿宛神色微僵，违心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成想调开你...”
周羡宁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未置可否。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再等一会儿小厮便会回来。两人好似在拉锯战一般。
时间紧迫，阿宛只好道：“好吧，我投降。我现在命令你出去，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不算一件好事。”
哪知道，周羡宁却回答：“阿宛做便是。”
廊檐之下，小厮的脚步声渐渐趋近。
阿宛把心一横，刚刚一进门便见到岫玉酒壶被摆在博古架旁的高几之上。她拿取圆桌上的茶水里面一灌，涮了涮酒壶之后，便推开木窗，将水倾倒出来。
那水在泥土上冒了几个腐蚀性的泡泡，随即又沉入了泥土之中。
就在那小厮进门前一刻，阿宛将将把酒壶放回了高几之上。
小厮见昭意公主背对着门，面向着博古架而站，似乎在观察什么。
“见过昭意公主。”
“我看我送的古玩都在这博古架上，但是这一套兽首玛瑙杯的数量不太对呀，好像缺了一个？”阿宛沉声说道。
小厮抬眼见她指着博古架上一个小格，心虚说道：“奴并不知，这博古架上一向是老爷自己打理的。”
“我知道了。”阿宛转过身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去给你家老爷梳洗吧。”
小厮汗毛直立，如蒙大赦，端着水往内间匆匆走去。
阿宛轻呼了一口气，抬眼间，见周羡宁镇静得看自己，没有惊讶，更没有厌恶。
两双眸子平静无波，见到自己如此作势，他的反应未免也太稀松如常了。
索性开门见山。
“我想——”阿宛手指凭空捏了空气然后扔进嘴巴里，脖子一斜做惨死状，表示自己想下毒害李家人。
“你难道不觉得讶异吗？”
“因为你是你。是好是坏，亦真亦假，我亦欢喜。”
阿宛心弦一动，抬首看他。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她，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之中泛出的眸光，亮如天边璀璨生辉的星子，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意。
村女蔺阿宛也好，贵女昭意公主也罢，不管你披着什么身份，装作什么人，但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我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