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穷。砍不完,时不时从脚下,从身侧冒出来刮一下,轻轻一下,那带着倒刺的勾能穿透衣袍狠狠地刮掉一层皮肉。
令飒将背上的人往上颠了一颠,轻声道:“抓紧我。”
周应缇晓得厉害,两只手在她脖颈上又使了点劲,紧紧抱住。
令飒快行两步,脚尖在地上使力一点,凌空而起。借着四周的树木,步步踏行而上。
瞬息间,到了树顶,提气一跃,轻点枝头,树梢微微一震,极轻,连将落的枯叶都未惊动。哪怕背着个人,也似羽毛一般,飘飘然从一个一个的树梢顶掠过。
树梢上的黑影,鬼魅一般的在林间跳跃。急速向寨门奔去。
“在那儿!快追!”
沉闷悠长的牛角号声在山头林间嗡鸣划过。混着带起的阵阵林间幽风,似鬼哭一般幽幽荡荡。
山岭间火光愈密,树梢上身影愈快。
咻地破空声传来,周应缇脑子混沌着还未反应。
就见令飒头也不回,反手挽剑打落了飞来的箭矢,脚下不停。
紧接着,风声愈密。
令飒停住,猛地回身,手中长剑兀地一挑,劈开三只冲着面门来的箭。趁这空档,背着人曲身一避,又一支箭矢擦身而过。
看准机会,踏着冲她下盘而来的三只箭闪身一跃,身影极快,滑着树枝,落在石道上。
寨门近在眼前。
此时高高低低的火把,层层叠叠地围着,倒像是一个火楼,突兀的立在崇山峻岭之中。
一道刚烈的劲风,直扑后背而来。
令飒侧身一避,竟是一柄大斧。斜斜插入方才令飒站的石板里,石板登时碎成四五片。
“何人闯我黑风寨!”
声如奔雷,透着极为不悦,穿透层层夜色,响彻山岭,震得山雀齐飞。
来人赤着膀臂,穿着粗麻短打,敦敦实实似是小山一般。
手里还提着一柄斧头,领着众山匪,顺着石板道,蹬蹬蹬地齐齐跑来,按地势列阵开来。
四周乌林蔽天,层层叠叠压天而下,阴风呼啸,卷起沙沙梭梭的枝桠碰触声。
守门的山匪如见了主心骨一般直起腰板,将令飒二人齐齐围住。
那汉子挥舞着大膀子,憨憨直直地怒道:“格老子的,黑风寨你这小女娘也闯得?”
令飒持剑,静静地看着这个魁梧的莽汉。怒目圆瞪,虎头牛鼻,耳大如象,面相憨直。
莽汉被令飒的目光看得声音渐低,又觉着自己气势弱了似的,猛的一跺脚,石板道连震到令飒脚底,提高了声音:“老子在跟你说话!”
令飒对上他的双眼,寒声肃然道:“你黑风寨强掳良家女,私用极刑,有何闯不得。”
果见令飒背上之人,血痕斑斑。一张小脸被血迹斑驳依稀看得出白净,鞭痕四溢。
确实是没一块好地儿。
莽汉瞪着铜铃似的眼,怒道:“放屁!我黑风寨干的都是劫富济贫的义事。何来此等小人行径,定是你这女娘胡诌!”
说罢提着大斧指向令飒:“你这女娘,辱我黑风寨名声,屠我黑风寨不下二十余人,且等我取你命来!”
这斧头看着便有不下五十斤重。
周应缇后背发凉,手中沁出一层汗,直后悔公主为何要来救她,如今背着她这么哥拖油瓶,可如何是好。但又不敢乱动,只能不声不语地放低了呼吸老老实实趴在令飒背上。
令飒微微动了动脚,翻身一跃,轻巧避开。
斧头直朝着旁边的矮个山匪而去,大汉惊骇,却也收不住势,眼看将要劈上,那矮个山匪吓得腿脚发软也躲不开去。
令飒脚尖一动,踢起一块婴儿拳头大小般的石头,迎面撞上莽汉的虎口,撞得他虎口发麻,连带着从手掌到大臂都泄了劲,差点将手里的斧头丢开。
却也因此收住了力道。
矮个山匪捡回一条命,面条似的瘫软了下去。
莽汉庆幸地松了口气,压下眼底的惊慌,又看着那块小石头,后知后觉地抬头瞪着令飒。
角度刁钻,力道精准。
他有多大力气,带着惯性,一斧的威势有多大。没人比他更清楚。
心头燃起一股好战的火苗,又惊又喜:“再来!”
说着,更是用力的直朝令飒脑袋劈过去。
令飒反手横剑扫过身后,围困她们的山匪齐齐后退。
令飒顺势侧身一闪,躲过迎面而来的斧头。
那大汉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收手一转,那五十斤的大斧转了个向,回身横扫,向令飒腰间砍去。
若是没有背人,此时向后一个铁板桥便可轻松避开。令飒提剑接下这一斧。
铛啷一声响。
那薄薄泛红的长剑竟是接住了那大斧。
却不止如此,长剑一摆,剑气四溢,令飒身法诡谲,猛的往前一推,挑开大斧。
还有空将背上人往上掂了掂,一束烈焰似的剑气横空飞掠,身法极快。
大汉四处找寻,扭得脖子生响,抬手抵挡,却哪里看见人影。
后背刺啦一麻!登时灼烧之感愈盛,回身一斧,脚下一个踉跄,左肩已然剑没入三寸。
“空有蛮力。”令飒冷不丁出声,末了抽剑而出。挽手收剑,看向莽汉问道。
“阳城双斧曲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