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面前的男人似乎没料到她的头发会散,一脸怔忡惊讶的表情。
啊——长得真好看,尤其是那微蹙的眉眼,杜若蘅忽然觉得他可以被原谅。
但转念一想,他害自己当着上百人的面丢脸,而且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试卷估计是写不完了,多半要挂科,就又恢复了理智。
相对无言,这男人倏地笑了一下,几个意思?故意的?
杜若蘅气不打一出来,心想帅也不能为所欲为吧,今天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了,她深吸一口气,朝着他的帅脸大力挥了一拳。
男人吃痛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迹,杜若蘅怕他会反击,趁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抓起手包,飞也似的逃走了。
什么消息在大学校园里流传得最快?当然是八卦!当晚,现场图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遍了各个学院学生会、各种社团和组织的大大小小的群。
可以说,杜若蘅是一战成名。
闺蜜兼室友的尹清明坐在上铺抱着一杯奶茶和暧昧的小哥哥闲聊,刷到消息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不小心呛了一口,咳到内伤。
而本次事件的女主角还什么都不知道,泰然自若地做着手工,她是个簪娘,开店赚点小钱,期末周太忙,欠了金主爸爸们三十几个单子没做完。
杜若蘅的手很巧,普普通通的热缩片在她的神奇操作下幻化成淡紫色的芙蓉花,在台灯的光晕下脉络分明、摇曳生姿,她小心翼翼地将花固定在双股金属钗身上。
“杜杜,你知道你今天揍的是谁吗?”下午杜若蘅怒气冲冲奔回寝室的时候就已经告诉她自己遇见渣男大打出手的事了,但那会儿尹清明可不知道男主角竟是个风云大佬。
“我管他是谁。”本来杜若蘅都把这糟心的事给忘了,现在尹清明又提起来,她还是火大得不行,“害我挂科,活该挨打。”
“可他是白言朔……”
杜若蘅疑惑地抬头,与依旧盘腿坐在上铺的尹清明视线相撞,“谁?”
“就是学院里的那个传说啊,油画作品获过国际大奖的那个男神,他现在一幅画能卖到几十万呢!”尹清明急得要命。
“那又怎么了?”杜若蘅不为所动,“我打的是脸,不是手,不影响他继续创作名画。”还阴阳怪气的。
见她这混不吝的态度,尹清明也不急了,“那你知道陈谨慎教授吗?我们的专业课老师,以后还可能成为我们的毕业论文导师。”
她莞尔一笑,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最尖刻的话,“白言朔是他的得意门生,也是他未来的女婿,下个月白言朔就要和陈教授的女儿、我们的陈慧中学姐订婚了。”
信息量有点大,但杜若蘅很快就抓住了重点,简单总结一下,因为她今天得罪了大人物,未来很可能被连续挂科,还可能被卡毕业论文。
欲哭无泪,她此刻为自己冲动犯下的错而感到深深的后悔,“清明,怎么办……”
尹清明幸灾乐祸,一把抓起手边的柴犬抱枕,砸在闺蜜长相跋扈的脸上,“能怎么办?道歉呗!”
……
“杜老师,我带你去换衣服。”
白言朔低沉的声音将杜若蘅从回忆的思绪中拽了出来,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发现他已经帮她继续戴好了全部钗环。
跟在白言朔的身后,前往存放大秀重磅服装的房间,通道又窄又长,仿佛没有尽头。
莎莉早就去到会场的观众席就坐,小秋也留在休息室没有跟来,见四周没有旁人,杜若蘅倏地开口,“对不起。”
不比曾经,如今她惯于主动向惹不起的大人物低头,能圆融地混过去就绝不硬刚。
白言朔高大的背影迟疑了一瞬,又继续迈开步子,他没有回头,只声音从前方飘了过来,“你指的哪件事?”
“就刚刚……”让你感到尴尬了,真对不起。
“哦,这件啊。”他语气淡淡的,似乎不怎么在意,“还有呢?”
“还有什么?”杜若蘅不明所以。
不成想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刹住脚,转身将她壁咚在了狭窄的过道,一种黑巧浓郁的苦带着舒服的丝滑感溜进鼻腔,杜若蘅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知道,那是婆罗洲1834,他的本命香。
当年两人分开后,她也囤了一瓶,为了纪念那段死去的恋情。
白言朔安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俯首贴近她的脸,不紧不慢地说,“你对不起我的事何止这一件,不急,以后慢慢算。”
随着呼吸的频率,他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她白若凝脂的颈项上,引得她从耳朵到锁骨一片滚烫。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杜若蘅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你想怎么算?”
白言朔好看的双眼暗了暗,“那就要看杜老师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