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许母情绪比较激动,许灵大致了解后,就离开了。
又四处打听了一下,才明白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许父是个老实人,一直安安稳稳做着布帛生意,可生意场上哪个时代不是厮杀的战场?他不懂生意场上的蝇营狗苟,别人生意都是越做越大,许家却是越做越小,最后布帛生意被其他商人垄断,许家布帛宣布彻底破产。
原身当初在街上的回眸一笑,吸引无数风流公子尽折腰,哪怕是城里人都知道许家的情况,上门求亲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许父没办法,最后决定谁给的钱多,就假装答应谁,然后提钱跑路。
但没有想到许灵会突然闯了进来,还掉进荷花池里,许父的计划被打断。
而许灵这么一闹,也没有人再敢上门提亲了。
许灵坐在房间里,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如今许家破产,没有收入来源,再这样下去,全家都得喝西北风了。
门外突然响起翠儿的喊叫声:“小姐!小姐!”
翠儿慌慌张张跑进来,喘着气说:“小姐,你,你赶紧换好衣服,去,去百吟书院一趟吧!”
翠儿手背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眯着眼睛在房间里找小姐。
“我在这儿。”许灵从屏风后面出来,无奈看着眼前这个高度近视的侍女。
“怎么了,你这么急匆匆地跑过,不会是爹娘出了什么事吧?”
翠儿摇摇头,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是书院的书童来报,说夫子发脾气了,他在书院连续几日没有见到你,现在正当着所有人骂你学习态度不端正呢!”
嗐,许灵还当什么事呢?家都破产了,还去上什么学。
原主好强,想和男子一样去书院读书,许父许母拗不过她,便让她假扮男装,去曲州最好的百吟书院读书。
原主最终拜入书院里最严厉的墨夫子门下,没少吃苦头。
“不行,”翠儿拽着许灵往外走,“夫子是出了名的严厉,你不去,他一定会想办法治你的。”
许灵想知道如果翠儿知道老爷最开始的打算后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小姐不是吃了很多苦才进去的吗,怎么能轻而易举放弃呢?”
百吟书院作为曲州最好的书院,自然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所有人都需要经过层层选拔。
原主底子并不是很好,当初很长一段时间没日没夜挑灯夜读,才通过了选拔。
进入书院后,原主也没有放松警惕,每夜在油灯下读书,最后落了个和许灵一样的高度近视。
许灵想说她已经卷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就让她轻松一会吧,但翠儿下一句话让她闭了麦。
“而且小姐已经交了一年的学费了,不去这学费就浪费了。”
好吧,许灵承认自己是个财奴,做不到把钱拱手就这么送人。
反正现在也没有想到其他的办法,先去书院逛逛也不错。
*
百吟书院入门就是一尊硕大的孔子石像,两边则种着参天古树,树大根深,书冠如云。
环境清幽古朴,虽处闹市之中,却独有山涧竹林小屋之感。
穿过几扇月洞门,朗朗读书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整齐划一,伴着几声清脆的鸟吟声。
许灵有些感慨,自大学毕业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多人读书的声音。
正打算沉入美好的回忆,徜徉一番。下一刻,一道严厉苍老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许灵,你还知道回来!”
许灵顺着声音的方向转头,穿过一扇敞开的木窗,正对上一团怒气冲冲的人影。
许灵心里一咯噔,这么巧。
不用猜,也知道窗户那头站着的人是墨夫子了。
原本还想着偷偷溜进去,避免自己直接社死,还没开始行动,计划就泡汤了。
许灵咽了咽口水,讪讪踱了进去。
这位老先生的震慑力确实是大,隔着一双高度近视的眼,许灵都能明确清晰地感受到他落在身上的严厉斥责的目光。
许灵低着头,小声解释:“夫子,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近日就未曾来书院,还望夫子能够原谅。”
墨夫子眯眼打量许灵一眼,皱眉:“你躲那么远作甚,老夫又不会吃了你。”
不,许灵觉得他会。
但夫子开口,许灵不敢不从。
脚底板贴着地,小心翼翼往墨夫子的方向挪了一小碎步。
“哎呦你倒是过来啊!你站那么远,老夫这眼睛都瞧不清!”墨夫子学识渊博,饱谙经史,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年纪大了,脾气不怎么好。
在场所有人都深谙这件事,全场寂静无声,闭着自己一口气,不敢发声。
可一个班级总是会有那么几个意外。
“噗嗤”一声,一名学生没憋住,笑了。
恢复寂静一瞬,随即全堂爆笑出声,刹都刹不住。
墨夫子是何等讲究课堂纪律的人,这一下子脸都气红了。
手里紧紧抓着戒尺,“砰砰砰”往案桌上拍。
全场安静如鸡。
墨夫子眯着眼,锐利的目光扫射着下面的一群学生,绷着脸说:“刚才是谁先笑出声的,给老夫站出来。”
学生们全都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一个人出来。
墨夫子“砰”一下又把戒尺往桌上一拍,厉声说;“再不站出来,你们全都罚抄《经书》一百遍。”
底下嗡声大作,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全部转向同一个方向。
*
墨夫子教学的学堂是整个百吟书院的中心,学堂的后面是一面类似屏风的墙。
许灵和江羡靠墙罚站,手里拽着一本《论语》。
江羡是许灵女扮男装来到书院后结识的朋友,两人相爱相杀很多年。
每次许灵出现什么意外,江羡永远都是率先笑出声的那个,而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两人一起被墨夫子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