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临川阳光明媚,窗帘缝隙投进一缕阳光,照在大床一角。
许乔木很久没有过这么好的睡眠,没有借助药物,没有噩梦,一觉到天亮,虽然睡得也很晚就是了。
他是被床头柜上停不下来的来电铃声吵醒的。
惺忪四顾,房里只剩自己。他下意识想去够手机,发现自己全身被被子团团包裹住,像只白胖的茧。
许乔木:“......”
许乔木侍寝嫔妃般将自己层层剥开,却始终没看见皇上大驾,莫不是上朝去了?
一觉睡到中午也解不了熬夜带来的懵登,许乔木摊在床上,胡乱伸出一只手去够手机。
是罗兹打来的一连串未接。
下午一点和甲方有会议要开,十一点了公司里还不见人,事先也没收到任何指示,罗兹这才冒死打了个电话。
许乔木回了一个过去。
“老大?”收到来电的罗兹还有点不太真实,迟疑地问,“本人?是本人?”
许乔木蹙眉道,“废话!”
“哎我天你没事吧?”罗兹松了一大口气,“一大波甲方都来了,你人呢?”
许乔木不想多解释,只回了一句,“马上到。”
许乔木起身掀开被子,贴地时脚底板一阵冰凉。室内开了适宜温度的空调,他记得睡前没开,应该是修思起床后开的。
想到这,许乔木感到自己脸有点发热,一股难言的羞赧袭上心头。
“修思。”许乔木双手攥紧白色衬衫下摆,边向客厅走边叫人。
无人回应。
许乔木脚步匆忙地巡视完整个屋子,确认除了自己连只蚊子都没有后,四顾茫然。
皇上真去上朝了?出去用膳也不一定。
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因为心急,出来时发丝还滴水。
许乔木捡一条毛巾简单擦拭,房内还是只有自己,终于想起来还有现代通讯设备。
他想起昨晚入睡前,修思枕在他手臂上,鼻尖是她发丝的洗发水味道,不是酒店的,自带的很浅淡的樱花香,许乔木妥帖到下一秒就能睡着。
那时候她和自己说了什么吗?浅睡眠状态下也根本回忆不起。许乔木暗骂自己没用,平时吞褪黑素都睡不着,昨晚怎么就睡得那么香。
幸好皇上临走前还给传了召。
许乔木含笑点进消息框,嘴角僵住。
修思:【早安!我回英国啦!】
What!!!
不死心地拨电话过去,连打三通都关机。
许乔木清晰地听到破碎的声音。
是什么?
杯子安全,台灯也是。
噢,是心,是自己那一颗脆弱的,少男玻璃心。
“学姐学姐,你演讲稿在身上没?别忘了。”小于慌慌张张地替她忙活。
修思对镜捋了捋帽穗,气定神闲,“带了,放心。再说脑子里还一份呢,忘了也不慌。”
“大场面呢。”
“一回生二回熟,本科毕业时上去过一次了。”修思话里少见地带了点得意,“跟回家一样,不慌。”
“啧,”小于蹲在她旁边羡慕不已,“我也想有这么个家。”
“会有的,别着急。”
只要努力,所有好的东西都会有的。
因为毕业日的缘故,学校今天专门定了一条公交线路给学生,遍布整个小镇。
正好修思也懒得折腾,算好时间后,提前赶上了一列车。
修思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实感,本科毕业的时候升硕士,硕士毕业时升博士,博士毕业,她留校了。
再明确知道自己不会离开现在环境的情况下,典礼就是个仪式。
要说实在有点什么特别的,那可能,这次是自己学生生涯中最后一次毕业典礼,而已。
修父修母提前说了抽不出空,好在修思也从未对他们抱有幻想期待。
惆怅嘛,有点,却不是来自毕业。
修思无意识地转了转手里的手机,一不留神,咣当掉在地上。坐位间空隙窄,弯腰困难,修思去够的时候还抻到了胳膊。
就无语。
从临川回来这大半个月,修思和许乔木的对话框就停留在了她发出的那句回国。
下飞机后,看到一串未接电话,修思心砰砰跳地回过去了一个。
但时间赶得不好,那边似乎是会议间隙,周围人声吵乱。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问出那句“找我什么事啊”之后,那边似乎更嘈杂了。嘈杂地修思心绪很乱,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差别,是许乔木的沉默衬得环境吵罢了。
那边简单几句交代了自己的现状,提炼一下,就是最近会很忙,有空回。
这一忙,就忙到现在。
修思不开心地撇撇嘴,收起手机。
修思从小就对典礼和运动会开幕式敬而远之,不是反感其本身,而是厌倦在那之前的等待时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突发状况,总会有摆谱迟迟不到场的领导。
阎王打架,小鬼受罪。望不到头的等待会消磨一类情绪,例如激动与期待;同时助长另一类情绪,比如烦躁与愤怒。
只是在班车上,还没开始进场等,修思已经开始烦躁了。
许乔木的信息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是一张照片。网速不好,干也加载不出来。
修思暗骂一句,回国那几天网可快了,没对比没伤害。
几秒后,图片清晰,图上是一幢建筑物。
这几年间看过千百次的建筑突然陌生。
不像是网图,因为角度太刁钻了。
许乔木:【修博士,能抽空来接我一下吗?地方太大,找个人挺难的。】
修思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将双脚抬起空踩了几下。
点到群里看了一眼班车的路线图。
书店那儿是终点,还有两站到。
狐狸对小王子说:如果你下午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