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源关切问:“那你没去上班么?活儿可不能落下。” “不忙。”陈新之实话实说:“怕疫.情蔓延或再次传入,海关那边现在卡得非常严格。水果的保质期太短,等不了那么长的检测期,暂时没法运过来。这个年关,估摸会是最轻松的一年。” 程天源又问:“那不会影响吧?两个果园那么大,每天都要收那么多水果——滞销了怎么办?” “爸,您不用担心。”陈新之答:“那边消费不了那么多水果,国内目前也进不来。我只好赔一点儿航运费,卖到西欧去。” “赔钱啊?多不?”薛扬问。 陈新之摇头:“不多,如果数量大的话,甚至能多少赚一些。趁机看看能不能打开其他销路,不行的话就干脆白送。反正水果放着不是坏掉就是烂掉,送给有需要的人吃,积点儿善缘也好。” 程天源赞许微笑,却忍不住担心女婿的收入。 “……也不知道这灾情啥时候能结束。长期以往,会不会影响你未来的营收情况。” 陈新之摇头,解释:“自疫.情发生以来,国内的医药品行业都在蓬勃发展,营养品补品的价格也在蹭蹭上涨。燕窝卖 得挺好的,利润空间也很大。爸,不必担心。失之桑榆,得之东隅。我和阿清投的快递公司一直有收入。另外,文国那边的工厂一直有订单有活儿干,不愁没钱赚。” “主要是投入的那个——风力发电站耗费很大。”程天源担忧道:“如果有周转不过来的时候,得跟大伙儿说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扛。” “不会。”陈新之解释:“发电厂有当地政府的投资加入,我不用投入太多成本。爸,您放心,我们几个一直以来都是有商有量。如果有大项目要投资,我也会咨询妈的意见。妈虽然退休多年,可她的投资眼光仍十分独到精准。” 程天源看着病床上的老伴,低低叹气。 “她坚持要长住在这边陪着老三,也是担心影响你们的事业和家庭生活。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小事,还是得她留在这里当主力。” 手机里,她虽然没说太多,但他心里头一清二楚。 儿女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业,除了老四的自媒体公司规模偏小,其他都拥有自己的商业王国。 他们都互爱互敬,兄弟间的感情十分浓厚。老三出事后,他们一个个都不愿离开 ,总想着要帮着守着弟弟。 老伴心里清楚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小事,甚至有些看不到头。 儿女们奋斗事业不容易,他们的事业不仅关乎馨园的经济命脉,更跟许许多多的员工息息相关。 所以,她勒令他们一个个忙事业去,她留在这里守着便好。 几个孩子一开始都不同意,但老伴不肯,坚持得这么办。 无奈之下,几个孩子白天顾生意,晚上轮流值班。说是轮流,除了薛扬回馨园过夜外,其他都干脆搬来这边住。 也幸好这是阿清自家办的私家医院,地方宽敞没有外人,不然哪里住得下! 陈新之解释:“自从林夫人出国疗养后,这里便只剩下我们和阿清。林爷对老三也十分疼爱,几乎每天都会来探望。前天不巧染了一点风寒,他回老宅休息去了,说等他感冒好了,再过来陪老三。” 程天源对阿清的父亲印象极好,点点头:“等老三醒了,得让他好好感谢林爷。对了,医生说老三的数据一天天有好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醒?” “……暂时没法确定。”陈新之答。 程天源见他垂下眼眸,不敢对上自己的眼睛,心里暗暗一沉。 老 伴虽然嘴上没说,但他看到此时如此狼狈不堪的她,内心早已猜准了几分。 “爸。”薛扬凑了上前,低声:“你下楼去洗澡换衣服吧。外头细菌多,时不时还会闹出疫.情,还是多注意一些,晚些照顾妈妈也方便些。” “好。”程天源缓慢起身,再度看向老伴。 薛扬连忙道:“您放心,我和铁头哥会守着妈的。” “嗯。”程天源总算放心了,踏步走出去。 陈新之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薛扬忍不住问:“小欣最近还行吧?跟她说别乱跑了,好好在家里待着陪外公外婆他们才最要紧。” “说了。”陈新之眸光宠溺,语气颇无奈:“不止几百遍了,可她一遍都听不下。” 薛扬嫌弃皱眉,问:“怎么?又跑去什么庙堂祈福了?” “天天都去。”陈新之解释:“附近的庙宇一个也没放过,甚至连天主教的教堂也去。能祈福的一概祈福,能祷告的一概祷告。她说,今天遇到有僧人赐福,她一口气将他的健康福和平安福都买下,还写下老三的名字,让僧人要为老三祈福赐福。” “乱花钱!”薛扬苦笑一声,低骂:“ 傻兮兮!明知道都是假的——还上赶着去被骗!” “她高兴就好。”陈新之低声:“本来她听说老三脱离危险期,立刻恢复笑脸。以为脱离危险,就能慢慢康复,很快就能出院回家。殊不知一等再等,老三一直没醒来。她心里头担心得很,想飞过来却又不没法子。怕挺着大肚子出事拖累我们,也怕外公外婆他们起疑。她心里头太难受,幸好有这么一个寄托分散她的注意力。” “唉!”薛扬十分理解妹妹的“可笑”行径,低喃:“我也是这样。” 陈新之想了想,看向另一侧仍沉睡着的岳母。 “妈晕倒的事,别告诉她。” “放心。”薛扬低声:“她挺着一个大肚子,不能受刺激。妈交待过,她问起一概说很好,快醒了。” 陈新之揉了揉额头,又按了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