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念回到班里,悄无声息地走到张茉边上,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你在干嘛呢?”
张茉正专注着试卷呢,被路念这么一碰,她惊得差点跳起来,她右手按着心口处,整个人缩着往前蹿,本来坐了一大半的凳子,现在只坐了三分之一,她紧靠着课桌,反射性地找一个依靠,扭头,这些动作不过短短一秒,但是心脏发出清晰入耳的砰砰声,足以证明张茉紧张了。“你吓死我了,都说了,不要这么默默溜到我边上吓我。”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经吓?”
“我专注力好啊,你这样破坏我的专注力,以后我就会干什么都走神的,到时候都怪你。”
“好了好了,”路念俯身将张茉揽过,让她的相对位置恢复刚开始的样子,将她放在胸口处的手掰过,塞上笔,放到桌面上,“继续写吧,快上课了。”
说着还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隔空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就走回自己的位置。
张茉看着她走路,看着她坐下,看...和她重新对视,无奈地说:“知道快上课还闹我。”
“认真准备上课。”路念朝她挥挥手,这时候倒是显得很正经。
但是她捉弄完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正事了,看看手表发现还有四分钟,她蹭一下站起来,快走几步到张茉边上。
张茉不会在短短一分钟内被吓两次,她为这一次的从容淡定感到愉快,“又怎么了大小姐?”
“你知道前两节课我干嘛去了吗?”
“知道啊,请假了。”
“不是,我是说,你猜我请假去干嘛了?”
“那我哪知道啊,起码不是生病,不然怎么只请两节课,你不得闹上两三天?”
“你是不知道快期末了吗?我哪能再闹啊。”她拿出黄主任说话的语气态度,来充当她严肃的伪装。
“哦,那你干嘛去了?”
“我带你弟逛校园啊,充当导游角色。”
路念这句话是伴着铃声说出来的,她俩对视一眼,路念又回位置了。
张茉还没来得及细问呢,就上课了,她的好奇心被扼杀了,都怪路念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和说不到重点的话,还要给她抛问题,大大浪费时间。路念同理,她还是没有问出她要问的,在心里演绎了一百遍捶桌子,她觉得张茉太不了解她了,连回答都回答不好,害的时间都浪费了。
她俩都憋着一股劲儿,甚至在上课的时候脑补了下课后的对话。所以当下课铃一响,老师一说下课,路念就立马站起来,声响还挺大。不过到饭点了,教室内嘈杂的说话声和其他同学都陆陆续续站起来的声音让她的动静不是那么突兀。
结果张茉抢到了话语权,先开口,“为啥你陪我弟逛校园?你遇到他了?”
“......”路念没能第一个开口感到有些憋屈,“对啊,我还想问你呢,黄主任都能允许我领着你弟逛校园,为什么你不去啊?”
“哎呀,这就复杂了,我要请假,我爷爷肯定知道啊,他给学校投资了,有内应。我和我弟被分开带,我弟又比我聪明许多,这让老头子挫败了呗,就让我好好学,一节课都不许旷。”张茉永远都为自己的奇葩家庭泪目。
“你也确实有难处。”路念拍拍她,安慰着,就差没一起抱头痛哭了。
“对了,那我弟呢?”
“啊!还在黄主任那里呢!我答应他带他吃午饭呢!”路念才反应过来,不过,幸好反应过来了,为时不晚。
“同学,还要聊多久。”徐皎皎扒着门框往里面探头,露出大半张脸,梳着的马尾一晃一晃的,显得她很活泼。“是很久不见面了吗?怎么聊得这么热切,你看看,你们班都空啦!”
被点名的二人默契地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别人了,难怪越来越安静,说到底还是她们两个太沉迷。
“走吧,去吃饭吧。”叶橙双干脆迈步走进教室,对着她们开口。
四个人向往常般一起去吃饭,只是顺路将张以堃从主任办公室捞走。
她们到的时候,人正学习中。
听到陌生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抬眼看到四个女生,他惊了,定睛看到这里面自己的姐姐和路念,他又放心了。
看着路念站在外面,阳光照的她皮肤白皙,神采奕奕,她所在之地好像只充满了幸福快乐,让人不自觉发笑,她隔着窗户招手,张以堃倒是不由自主放下笔站起来,往外走,忘记了桌上他写到一半的题目,听不到黄主任的啰嗦和叮嘱。
他的生活素来只有责备声、吵架声、谩骂声,还有失望的眼神,写不完的卷子,压抑又枯燥,他没从这郁闷的生活着品出趣味,却被为人孙、为人子的责任重担压得无法动弹。偶尔来自姐姐的关怀觉得是可以被写进作文的感动,但他尚未提笔,因为他始终觉得这未免有些矫情了。
他来不及细细品味一生只有一次的青春,来不及品味校园生活,他几乎无法喘息,他承受着很重很重的期望,是承受,是压着他的父权。谁叫他是父亲对抗整个家族的武器呢,只有他成功,他的父亲才能有底气。
没人在意他和姐姐的想法,而他们只需要听、听、听,也只能这样。
可是路念是漂亮、青春的,不是封闭式管理下的阴霾重重,不是只有笔和试卷,不是只有作业、上课和补习,她可以笑嘻嘻的和老师请假旷课,不会有人过多苛责,尽管只是为了陪朋友弟弟逛校园这件张以堃认为的小事。
而他却只能因为父亲和爷爷的矛盾被迫跟随父亲辗转各地,转学,就连请假也是因为他们无休止的争吵。
看到路念,他才体会到没长大的小孩子是无忧无虑的,是青春洋溢的,是说不完的话,是各种八卦和新奇玩意儿堆积着的。
是彩色的,而不是黑色,他又淡定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衣服的颜色,今天穿的是绿色套装。
真好。
他不觉得矫情了,他想离她近一些,这样就能体会到温暖和快乐。
那个陌生的声音来自徐皎皎,主要她没见过张以堃,她可太好奇了。看向正走过来的张以堃时的眼神像是在打量某个新奇的事物,那张茉优秀的、冷静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