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内心再焦急,再生气,白妍珍都舍不得对桑笙歌说一句重话,舍不得责罚他。
现在白妍珍包揽了任嗣所有的宠爱,西院里的女人虎视眈眈,难保不会对桑笙歌动手,早晨白妍珍等任嗣上朝以后就赶快来找桑笙歌了,不见桑笙歌的那一刻,白妍珍的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娘,我只是......只是去见了个朋友。”
桑笙歌不忍对白妍珍说谎。
看桑笙歌似乎刻意隐瞒什么,便拉着桑笙歌进了屋,摒退了左右,这才问道:“什么朋友?在任府你还有朋友?娘不是跟你说过吗?不可以相信任府里的任何一个人。”
接着桑笙歌便将遇到任乐央的来龙去脉对白妍珍阐述了一遍。
只是救任乐央那段桑笙歌隐瞒了,桑笙歌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而且以白妍珍的性子,一定会后怕的。
“听起来,是个可怜的孩子......衣服和鞋子的事娘帮你吩咐下去,你记得带给她,若是可以的话,你可以将她带来,做个丫环也算保她平安了。”
白妍珍还是良善之人,她分析了一通,若是真的,那这个孩子不能没人管,不然早晚饿死冻死。
若是假的,那么有人拿四岁的孩子接近桑笙歌,把此人放在身边日日观察,也比躲在暗处做一些白妍珍不知道的事来的好。
“真的吗?那儿子代袅袅谢过娘了。”桑笙歌还怕白妍珍不让他们再来往,心中忐忑,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不敢保证若是他不管袅袅以后,她会不会真的死掉。
在逃荒的时候,桑笙歌见过太多死去的人了。
白妍珍宠溺的点点头,她还是欣慰的,桑笙歌经历了这么多,心中的良善还存在,也不知道在任府这种魔窟之中,这种良善还能不能继续存在。
快到晌午,桑笙歌特地和白妍珍说了要去见任乐央,并答应白妍珍会把任乐央带回梧桐斋来,白妍珍点头答应,但心中不放心,派吴嬷嬷尾随了去。
桑笙歌兴高采烈的去了后花园,叫了好几遍袅袅,却没有回应。
“莫不是那傻子贪睡,忘了时辰,或者早晨吃多了,现在还不觉得饿。”桑笙歌自言自语道,“算了,等等她吧,万一饿了找不到我,袅袅该哭鼻子了。”
于是桑笙歌坐在石阶上等了很久。
一直到黄昏慢吞吞的压下来。
吴嬷嬷实在忍不住了,她蹲得脚都麻了,但桑笙歌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便走了过来:“少爷,白姨娘让奴婢来寻您。”
“你回去告诉娘,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桑笙歌执拗道。
桑笙歌总觉得任乐央不肯出现是因为他,而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少爷,有的人不是等就能等来的,万一那个人故意躲着您呢?”吴嬷嬷若有所指,她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么深刻这个七岁的孩子能否听懂。
可桑笙歌偏偏就是听懂了,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走吧吴嬷嬷,娘肯定等急了。”
接着桑笙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食盒放在了老地方,跟着吴嬷嬷一起回去了。
吴嬷嬷心中讶然,府里与桑笙歌同龄的少爷小姐很多,除了每日胡闹调皮,压根听不见人的话。
“难得啊。”吴嬷嬷甚是欣慰,竟感慨道。
桑笙歌听到了,却还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自己是不是把那个小家伙吓跑了呢......
等桑笙歌走后,任乐央才缓缓从树后面走出来,她不紧不慢地打开食盒,里面的吃食比早晨的还要丰盛,只是凉了。
任乐央刚想用手拿,顿了一下,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为何尝不出味道了呢?
为何饭变得不好吃了呢?
为何......你同他们一样呢?
“哟,哑巴,又捡狗食呢?”正当任乐央站在那里吃东西的时候,熟悉而又令人害怕的声音响起。
任乐央惊慌失措的将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这是桑笙歌给任乐央专属的筷子,任乐央想都没想急忙弯下腰去捡。
下一刻,任乐央的手便被一只脚狠狠踩着。
手背上传来钻心的痛让任乐央皱起了眉。
“狗就该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吃狗食,还使起筷子来了,你也配?”任明旭咬牙切齿道。
“二哥哥,快使劲!”任明旭的小伙伴起哄道。
话毕,任明旭脚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虽然任明旭只有七岁,可他的力量在四岁的任乐央身上已经足够大了。
任乐央被疼得表情都变了,她只想捡起自己的筷子有什么错,她只想填饱肚子又有什么错,她生在任府,到底哪里错了......
任明旭虽然是庶子,可奈何生母在老祖宗那里得脸,母子二人在任府也是人物,不像任乐央,母亲身份卑微,虽然任乐央和嫡女任元谧同一日生下来,却有些不一样的命运,任乐央被父亲遗忘,被哥姐欺负,被下人怠慢,或许在任府,无人认识她了吧......
就连任明旭欺负任乐央,也是因为看到任乐央捡垃圾吃,还不会说话。
“想求饶吗?”任明旭见任乐央反抗不了觉得有些无趣,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情,便问道。
任乐央咬咬牙,最终不情愿的点点头。
“你学狗叫,学得像了我就放了你。”
“二哥哥,可她是哑巴啊。”任明旭的小伙伴狐疑道。
任明旭白了他一眼,“废话,她要能叫出来,我不就没得玩了吗?”
“我看啊,还不如把她扔进水里学狗刨呢。”
“好主意~”任明旭立马来了兴致。
一群人将任乐央抬起来,数了一二三,硬生生的将任乐央扔进了池塘。
只听‘噗通’一声,池塘之间激起了好大水花。
岸上的孩子们笑得前俯后仰。
现在正值寒秋,任乐央冷得发抖,腥臭的池水灌进她的口鼻中,快要窒息了。
又冷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