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在石板铺的小路上,身边树影婆娑,氤氲下的光打在元业的身上带着一层雾蒙蒙的光晕,像是照透了他的眉眼发梢一般,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沈长思不自觉地牵起嘴角。
“笑什么?”
她抬起头看向元业:“突然想起昭雪之前问过我喜欢你什么?”
“什么?”元业兴奋问道
“喜欢毛茸茸的,哪怕是只老虎。”说完便快走了两步。
“啊?什么呀?什么意思?长思~长思~”
可余百悟显然是个听不懂话又锲而不舍的人。
次日清晨,沈长思早上醒来推开门便有一小束野花砸在地上,她捡起来,看到上面绑着的字条:
今日清晨看见这花开得正好,便拾来一束给大人,在小仙眼中,世间花丛尽开,都不及大人万分之一的貌美。
——百悟
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叹了口气,把纸条揉碎成粉末,而后施术将花送了回去。
还好元业没看到,不然她还得哄人,这余百悟是来给她找事做的吧!
思前想后,她也写了张字条:烦请公子不要再做此等无用之事,长思多谢公子青睐,但我早已心有所属,望公子谅解。
本以为逃过一劫,谁知当天傍晚,沈长思同元业从凝露泉回到居住的院子里时,看见一件藕粉色的瓷瓶摆在院内的石桌上,还有一张字条:
偶然在林中树下发现一坛佳酿,心中便想到大人,特意带给大人品尝,还望大人喜欢,另外今日酉时,若大人无事,可否愿与小仙在望月亭对月共饮?”
——百悟
元业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掐着腰了深吸一口气:“这用老子酿的酒追老子的女人,他可真会过日子!”
沈长思把纸条递给元业,片刻后,也同早晨那张一般化为粉末:“共饮个屁共饮。”
“要不是怕闹得太大引得他人猜忌,本神官就去揍他了。”
元业的剑眉紧锁,脸上的表情更是如同遇到什么凶神恶煞一般厌恶,可他只看了一眼身旁的沈长思,便松下了这口气,而后无可奈何地抬手顺了顺她额边的碎发道:“我不想你成为别人的谈资。”
“你要是想收拾他,我们就一起赴约。”沈长思一本正经说道,倒是把元业给逗笑了。
“没事,我知晓长思你的心意,就足够了。”
沈长思将信将疑地附和着他,忍不住微微扭过头偷笑,元业那点小心思她会不清楚?
果不其然,等到酉时时分,元业偷偷跟在余百悟后面看着他上了山,又在暗处将望月亭罩上了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结界,确保余百悟这一晚都能迎着这山风看月亮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沈长思则早早料到这一切,便坐在院子里喝着余百悟送来的元业酿的酒等他,心想这么好的月色,无人赏着实是浪费了。
晚风徐徐,沈长思托着下巴望着那轮银盘,清透的耳饰被这微风推来推去,像极了少女轻推着的一架秋千。她额头因着佳酿而生出的一层细密的薄汗,也留不住这风片刻只能随之而去。
在这轮银盘与记忆中的那轮重合之前,元业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他们所住的院内,只这一瞬,沈长思便清醒过来,望着那窘迫的神官宠溺道:“出气了?”
“一点点。”他坐到沈长思的身边拿过她手中的酒壶灌了一口:“醉了?”
“嗯。”
沈长思点点头,看着元业移向她的肩膀,便特别“识趣”地靠了过去,而后闭上眼睛很快便安稳地进入梦乡。
元业则是低头看着她,放下手中的酒壶,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心疼不已。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夜夜陪着她直到她入睡,只知道她心中有结夜夜不得安枕,只知道自己若不陪在她身边也难以入眠。
就这样,便晃过三百余年。
元业希望,沈长思有一天可以不怕这月亮。
而不是因为他的存在,短暂地忘记了那轮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