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诚回头去看,果然是谢枕这个阴货。
危机时红思护主,力挽狂澜将人层层裹住,奋力一甩丢进旁边的红楼。红思一动,半空的大网自然消散,那俩人却好端端的乘着飞舟立在半空,“两个贱人,红思去,把他们扯下来”。
宝器听令,接天连地的丝线裹住人和飞舟往下拽,正巧四头怪伸长四只手往那泼岩浆,都被红思完美挡住。
两个人没啥事,红思被烫了回来,一股劲儿在脚边撒泼。
白银诚又气又笑,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却看另一端,谢枕道,“丝线果真是徐迎的,黄仇,方才你可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了,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谢枕,横秋挡不了多长时间,快想想办法。”少年龇牙咧嘴使出命剑抵挡,因着横秋属水,好歹能护一时。
见攻击被挡,四头怪张嘴狞笑,背后的四条胳膊又逆着伸出,两人一人掌舵飞舟,一人抵挡,竟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就算两人灵力深厚,也不能这样硬耗下去。思及此,谢枕变换方向,直冲冲往岩浆去,看着就像无力支撑坠亡似的。
直到飞舟船头被岩浆侵没,谢枕猛地一拉,贴着岩浆滑行,嗖的一下窜进了一侧的红楼。房内狭小,飞舟也被巨大的冲击毁坏,黄仇撞得发蒙,也不忘抱紧怀里的横秋。
“横秋都快被烫熟了!”
“抱歉。”
尽管横秋本来就是熟铁,不存在烫熟一说,可修仙人士,命剑比亲缘还要重,但凡有一点损伤,修仙之路也止步于此了。谢枕知道,黄仇也知道,二人友情深厚,不缺三言两语。
“那四头怪,果然不敢靠近红楼,究竟有何玄妙?”
“不知”,谢枕走在前面,嘱咐道,“这个神使为方才封印的神使而来,如果实在无法脱身,便舍了它。”
这个它是谁,两人心知肚明,不到殊死一战时,绝无可能助长鬣狗气焰。
“呜呜呜呜呜,红思你怎么这么傻,你主人我都被舍了,你还去救人,你不过一个成精的丝线,遇火就化,你要是没了,我也活不成呜呜呜呜呜。”
这事原是他们有愧,先是丢了卒前子,又得人恩惠,便是谢枕也无话可说。
只道,“徐姑娘,是我一时不察。”
一时不察?是一时不察喂我吃土,还是一时不察取我命?呵,矫情,错了便是错了,一时不察?真是笑死人了。
“没关系,我知道的,我生来就是被牺牲的命,理所应当,可是我的红丝,它是无辜的。”
白银诚边捧着红思抽泣,边警告它别露出那副不要脸的死相,好在这次没掉链子,红思就像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徐姑娘”,黄仇安慰道,“徐姑娘你放心,待到出去之后,我奉上天材地宝温养红思,绝无反悔。”
远处响了一声闷雷,正是心誓应召。
“你倒大方”,谢枕边说便走向窗边,看外边歇斯底里的四头怪。
“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出去,若是藏的时间久了,四头怪不耐,破土而出,照样是我们的过失”,他指着哭泣的小道,“徐迎,也是你的过失”。
“那怎么办!我一个人死了也就算了,若是牵连了旁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白银诚一早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兢兢业业奉上自己最美妙的演技。
果然,谢枕面露不忍,一手拿出袖口的储物袋,一手掏出满满一沓符纸,“除非有人自愿带着神使被四头怪吞入腹中,点燃爆裂符。”
“不可!”
“好,我去。”
“谢枕,这算什么狗屁主意,我们三个都要活着出去。”
“这不可能”,谢枕直视黄仇,“你知道的,这不可能,若是四头怪好好地呆在这,可以,我可以在这耗着,耗上百年也可以。”
不,你不可以。白银诚实在厌烦了这类戏码,转身跳上窗边,双腿悬空,手里玩弄着装死的红思,眼睛盯着潜伏在不远处的怪物。四颗脑袋,八条手,真有意思。
“我没法保证,黄仇,你能保证吗?神使破土而出,会有多少人死于山崩,多少人被神使虐杀?我们不要吵了,这是最好的选择。”
“你背后是曲水,我背后是谢家,黄仇,你相信我,这是最好的选择。”
“若今天三人,是我,你,和谢家主呢,你还要这样选,按孰重孰轻孰大孰小选吗?”
“我选我自己”,谢枕走到黄仇跟前,“家主是我的父亲,于公于私,他不能死,你是我的朋友,便只论私情。”
“我选我自己。”
看着友人郑重无比的表情,黄仇无话可说。他拿走爆裂符和神使,递到白银诚手里,教她使用爆裂符,确保无误之后,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徐姑娘不要怕,我会带你回家。”
别,千万别,你最好是在放屁。
白银诚带着两样东西,眼含泪水,忍着不说一句话,盛着谢家特供飞舟,一骑绝尘。谢枕事先灌了满满的灵力,白银诚用起来毫不心疼,直捣血盆大口。
在余下的两人看来,就像义不容辞的英勇赴死。
白银诚进了大嘴,立即让红思吞了飞舟,等下好跑路,又让红思裹满全身,连眼睛都盖上。随着心念行走,遇到阻碍,只管丢下符纸炸开,不消片刻,白银诚便摸到一块莹润冰凉的头骨。她撤下阻隔,轻轻微笑,“头骨生灵固魂,我竟有这样好的运气。”
说完怀拥仙骨,四头怪感知到根本被偷,竟活生生用手穿透身躯,八只手一齐不管不顾的翻找起来。
“四头八手,你想修成千手千眼得大圆满吗?你聪明得紧,若非遇到了我,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说罢素手玉指轻轻一掀,庞然大物顿然倾倒消散,四散的身躯激起岩浆迸溅,四颗头颅依次滚落,恰好有一颗砸在红楼上。结下的仇白银诚可不会忘,心念一动盘旋在红楼底部的丝线一起用力,绞断木梁底座,轰隆隆消散了干净。
“徐姑娘,叫我好找。我说了带你回家,便说到做到。”
滚啊,滚远一点。白银诚平生最怕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