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琛的收购合作,他便做了这么一个局。”
“……所以,一开始的服装质检不合格也是他一早就策划好的,而那名高管,也早就被他买通了。”
文渚轻轻闭上眼,笃定道。
谢晏白颔首赞同:“这是谢临琛的计策,在衣服上加入化学品后去送检,再联合水军造势……他的计策很成功,公众对这种事一向是宁可信其有。”
“谢家的集团要求严格,谢临琛想进入集团内部,要干出点实绩才行。”
谢晏白话未说完,但文渚已经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收购玟声,便是谢临琛的实绩。
暖色的主灯好像突然黯淡到让人难以忍受,文渚沉默着,在谢晏白的讲述里,当年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明了了。
文家的落败,从头到尾都是谢临琛为了收购玟声、继承谢家集团而设的一个局。
嘴唇抿得死紧,文渚在想到谢临琛不知私下给父亲施了多少次压,可怜她那时浑然不知,还去追问父亲何时能解决一切。
而父亲呢,他面对她时,又为何对谢临琛的逼迫只口不提,他身在中心,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是个局。
……是瞬息跌落之间,突然觉得疲惫,怕她也扯入其中吗。
面前出现一个玻璃杯,杯壁上沿被热水氤氲出一圈蒙蒙雾气。文渚抬头,看见谢晏白眉眼被水汽氤氲得疏远而模糊。
“换杯热的吧。”
文渚意识到他在说她手里的这杯。
其实也还好,室内温度不算特别低,她还一直握着杯子,现在的水温其实刚好合适。
但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谢谢。”
“还有想知道的吗。”谢晏白问。
文渚抬眼,将他缓慢打量。
谢晏白的皮相极好,眉骨凌厉,眼尾微挑,而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身上更是有种难夺其辉的贵气。
但文渚沉默着,眼中只有难以轻拿轻放的审视。
纵然谢晏白久经沙场,在文渚这样的目光里,也稍感不适,想打破她营造出的气场。
但他忍住了没动。
文渚开口了:“我相信谢总那时候没有添一把火。”
未添火,也许是作壁上观,不代表没有从中收割利益。
但水至清则无鱼,商场上只有利益,况且谢晏白和文家没有关系,他不帮忙是本分,她也没那个立场要求他一身干净。
十点半了,天幕漆黑,下方的世界还在上演着不息的车水马龙。
文渚缓慢摩挲杯缘,这七年来的遭遇一一在她脑海里闪现,她视线最终停在某处,那里是玻璃杯在灯下最亮的折射点。
她看了一会儿,将目光移到谢晏白的面上,托出自己的打算:“谢总……要不要再来一次合作?我的目标是谢临琛,我想让他走投无路。”
她微微扯了下嘴角:“如果能让当初一起参与的人都受到惩罚,那就更好不过了。”
“谢家到底发展了几十年,如今规模庞大,而你野心勃勃,与我合作,彻底踹掉谢临琛和谢董,去掌管整个谢氏集团又何乐而不为?”
“我帮助你拿到整个谢家的资源,作为交换,你……”
文渚想起父亲的疲惫和母亲的念叨,顿了下,道:“我之前问过我爸,他说他累了……所以我只会从谢临琛那拿回玟声和当初我家卖掉的那套房子。我听说,那套房子还在他手里。”
负债后,父母忙碌走动了一番,也许是在写字楼里屡屡碰壁,他们最后租了个店铺从头做起了小本生意。
文渚曾试探性地询问过父亲想不想再打拼创业,父亲却是道他累了,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
文渚不知道他这话是否是真心,所以她决定先将玟声拿到手。
不管怎么说,凝聚了他们心血是玟声都是最重要的。事后无论是重新掌权,还是靠股份养老,都可以慢慢商量。
而她也相信,在有了钱后,干涸的欲望和野心都可以慢慢增长膨胀。
那栋房子对她妈妈来说也是意义非凡,最开始何韵清还会说等有机会了,什么都不要也要再把房子买回来。
可后来也许是意识到赚钱实在太难,她渐渐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想到这,文渚的眼睛一眨不眨,又一次发出邀请:“怎么样谢总,你对这个提议有兴趣吗?”
谢晏白神情幽微,不知道是意动还是欣赏。
或是什么更复杂的情感。
文渚这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以前。
她那时也是如此骄傲明艳。
当初,他在她递交中央圣马丁的退学申请的前夕找到她时,她面上也没有太多脆弱。
她那时已经感受到了生活的落差,甚至因物质的缺乏决定放弃梦想,但脊背依然笔直。
而此刻,她向他询问文家破产的内情,这该是她的伤痛,但她迅速整理好了情绪,向他提出合作,眼里只有孤决的坚毅。
甚至明明是在请他帮忙,却被说得好像是他占了便宜。
她真是一点没变。
撇开视线,谢晏白声音平静:“文小姐,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谢临琛也不敢来招惹我。”
文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勾起唇角:“谢总原来是这样就能满足的人吗。”
“这次回来,我听说云流的谢总可不好招惹,说你睚眦必报冷血无情……看来传言不实,谢总其实颇为温吞。”
这是激将法,谢晏白并不恼怒。
他面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冷静阐述事实:“文小姐,激将对我没有用。”
“但是,”他靠在椅背上,轻扯了下领带,神情从容而玩味,“我确实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
他是商人,利益总不会嫌多。
文渚腕上的素圈有些晃眼,谢晏白的目光在上面停了一下,声音平静无波:“而且如果对象是文小姐的话,很让我信任。”
文渚颔首算是肯定:“谢总不必担忧,我们的另一份合作还剩五个月结束,我总不会在这时做一些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