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渚说的是当初谢晏白来找她签的那份结婚协议,而如今,离当初约定的日期只剩下五个月。
她提这个,本是想让谢晏白放心,可他目光却冷了一瞬。
他像是嗤笑:“谢先生、谢总、谢晏白……文小姐在称呼上的文章一向值得玩味。”
“毕竟,什么场合就该说什么话,不是吗?”文渚不动声色。
“……”谢晏白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确实如此。”
“文小姐,”他端起玻璃杯,好整以暇,“那就祝我们再次合作愉快?”
他这是应下了合作,文渚一口气稍缓,同样举杯,让温热的白开水曳出难名的碎光:“合作愉快,谢总。”
喝水时,她的眼睛用力闭了一下,似在通过这种方式压抑得知真相后心底沸滚的情绪。
而谢晏白的目光始终停在文渚面上,等她再度睁眼,他才移开视线。
文渚看向他:“谢总还有什么顾虑吗?”
“没有。”谢晏白道。
“我对文小姐和自己都很放心。”
文渚微笑颔首:“真巧,我也是。”
该说的都说完了,她起身就想要离开:“时间已晚,抱歉打扰了谢先生那么久,我先告辞了。”
她并没穿反光的面料,却好像扯动着屋里所有的光线。
谢晏白抬头:“你要怎么回去?”
这个时间点,地铁和公交车都已经停运了。
文渚一愣:“也许,我可以再麻烦一次小杨司机?”
这提议却被谢晏白否认了:“他已经下班了。”
“那……”文渚蹙眉。
这倒是她考虑不周。
可是想回去就要有人开车,文渚没有国内的驾驶证,那就只能是……
文渚瞄了眼,认真思考让谢晏白送她回家的可行性。
她这时候,脸上的那些沉重神色都淡了不少,眼角眉梢的暗示意味不能更明显了。
谢晏白看着,倒也散了些之前的沉郁心绪。
他起身,无视文渚的暗示,提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案:“你今晚可以在这里住下,明早再让小杨送你回去。”
他不急不缓地补充:“忘了说,文小姐,这里其实是我们的……婚房。名义上,这里也是你的家,有你的房间。”
所以文渚在这里住下合情合理。
文渚被这个消息打愣了一秒,什么婚房……她沉默一瞬,再开口时不可置信:“我们只是名义上的结婚,你还真买房子了?”
谢晏白颔首,态度理所当然:“做戏要做全套。”
文渚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谢晏白买了也只有他自己住,相当于给自己买了套房子,归根到底他也没有多亏。
就是自己好像亏挺多。
因为虽然理论上有自己的一份,但她实际今天才第一次踏足。
而且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文渚点头,但又道:“我没有带换洗衣物。”
“房间里应该有备用的衣物。”
文渚扬眉,谢晏白平静解释:“这个房子理论上总是有你的一份,这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文渚沉默,“谢总当真思虑周全。”
“过奖。”
不想再理他,问清楚了她卧室的位置后,文渚起身。
她背景毫不留恋,长发披在脑后,像黑色的瀑布。谢晏白定定看着,在即将隐入拐角的一瞬,他突然喊住她:“文渚。”
不是文小姐,是文渚。
暖色调的廊灯恰好中和了咖色的卧室门带来的沉闷,文渚回头:“……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