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更相信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 村长根本不信顾宴清的说辞,反而以为他在狡辩。 “哼,事到如今,还不承认!” “公道自在人心,顾某自认问心无愧,亦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垂手而立,一身病态却难掩傲然之色。 沈今安与孩子无声地站在他的身后,握住他的手。 岁岁欢欢紧抿着唇,扬起小脸,倔强地跟他们对峙。 爹爹才不是贪官! 娘亲说了,爹爹是大英雄!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一家人此刻心心相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起面对。 围观的人纷纷摇头,这样一个清峻的人,怎么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贪官呢?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什么误会,都流放到咱们这里了,怎么可能有误会?” 贪官就是贪官,惯会装模作样迷惑人心! 他摆了摆手,眼神锐利地盯着顾宴清,“言归正传,怎么个分法?” “我们一家受到牵连,只求把顾宴清他们一家分出去。” 沈侍郎面色沉痛,声音有些沙哑。 早就知道他们的目的,村长点了点头:“那东西呢?” “自古以来,哪家分家不是按人头分?”沈曦棠率先出声。 大义凛然的模样好似怕谁不知道她们急于跟这大贪官划分界限一般。 “你们二位可同意?” 自古分家都是有长辈做主,村长下意识看向沈侍郎和林氏,征求他们的意见。 “按人头分的确可以,只是她们家小孩子多,吃不了多少,我们三人又是成人,理应多分一些。”林氏扫过那些米面,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末了她还装模作样地询问沈侍郎,“老爷,您意下如何?” 老爷?村长皱眉,又是官僚做派! “就这么办吧。”沈侍郎叹了声气,面色有些沉重,“实在是家门不幸……” 这一唱一和,配合得好不默契。 “的确是家门不幸。” 沈今安冷冷地看着他们,声音仿佛也淬了寒意。 “这些东西你们没有出一文钱,凭什么一开口就要分走大半?这些都是我们家的东西,你别想分走一丁半点。” “逆女!”沈侍郎指着沈今安微微颤抖,连胡子都气得在抖动,“你想饿死我跟你娘不成?” 他故意没提沈曦棠,便是准备用孝道强压,迫使沈今安同意。 “顾沈氏,那可是生养你的母亲!” 村长果然看不下去了,不赞同地瞪着沈今安。 “我知你对我们心有怨气,可是你夫君那是人人唾弃的大贪官,娘也是没办法了,娘总要为你妹妹着想啊!她年纪还小,总归要嫁人的!” 林氏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那般柔弱的模样,让村民们对沈今安更加不满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这样的女儿,早就该分家了!” “真是脸皮厚啊,要是我连累了娘家,我都没脸继续在娘家呆下去了!” “连自己爹娘都弃之不顾,这种人居然分到了我们村子,简直是我们村子的耻辱!” 或鄙夷,或厌恶,或谴责,村民的神色尽收眼底。 原来沈曦棠打的是这个主意,颠倒是非? 演戏? 真以为她沈今安是吓大的? 她踉跄地朝前走了两步,脸色煞白,抬眼间一行清泪滑了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原来爹爹竟是这般认为的吗?”沈今安杏眸中盛满了水光,委屈地盯着沈侍郎。 “原来这一路上爹爹要卖掉我的孩子,也是因为觉得我们连累了你,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你怎么狠得下心?” “娘亲!娘亲害怕!” 小豆丁扑进沈今安的怀里,不停地掉金豆豆。 “坏女人,你是不是又想卖掉我和妹妹!”岁岁一手抓着沈今安的衣服。 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欢欢的手,眼睛蹬圆,凶狠地看着沈曦棠,异常地警惕。 “你胡说八道!” 沈曦棠慌了,上前伸手扯过岁岁,就想把岁岁的嘴捂住。 “别打我!我不吃饭了!不要打我!”岁岁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从前被沈曦棠打骂的记忆袭来,他浑身都在发抖。 “你个小杂种!跟你那个病秧子爹一样,就是个累赘!” “你怎么还没死?每天都浪费那么多的粮食!” 柳条还是鞭子的破空声好像响了起来,岁岁蜷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哥哥!”欢欢伸长手想去抱他,小脸上满是泪痕。 “沈曦棠,你一定要把孩子逼死才满意是吗!”沈今安眼底闪烁着火焰。 刚才半真半假的控诉,此时她是真的生气了。 “岁岁别怕,娘在呢!”她俯下身,将岁岁抱紧怀里。 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不住的安慰着他。 “沈曦棠,看来你是真的不长记性,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虐打孩子!”顾宴清脸色铁青。 看到两个小豆丁哭成这样,只恨不得把沈曦棠碎尸万段。 被他的目光吓得退了一步,沈曦棠硬着头皮狡辩:“我可没打他!” 只是孩子的表现是不会骗人的。 “这也太狠毒了吧!祸不及家人,她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