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皊苑父女欢怡闻嬉笑,侯夫人异心异意盼云起
“爹爹真厉害,竟还会木匠的活儿。”宁姶一边奉承,一边拿着毛巾给父亲擦汗,还不忘时不时地给宁妙使眼色。
宁妙会心明白,跟着说:“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旁人的爹爹定不会给孩儿亲手做秋千。”
余晃将弓在横木上的腿放下,笑看着两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慈爱道:“爹爹可听到了些动静。”
宁妙纳闷,扬起胖嘟嘟的脸蛋带着奶气问:“哪里有什么动静?”
宁姶和乳母崔氏都看着宁妙发笑。余晃放下手中的工具,拍打拍打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后抱起女儿,瞅着她胖乎乎的小脸,指着她有些发鼓的肚子:“自然是妙儿和你姐姐肚子里发出来的动静。”
宁妙看去宁姶,宁姶臊起脸来不作声,抿嘴偷乐。
崔氏笑呵呵地过去:“四姑娘和五姑娘自然是肚子里有动静的。”她想从余晃手里抱过宁妙,余晃没有给她,乐呵呵地颠着怀里的女儿。
余晃一手抱着宁妙,另一只手过去牵起宁姶:“说吧,你们还想要什么?”
宁姶窃喜绷着脸不吱声。宁妙一听拍手道:“爹爹带我们去街上逛逛吧,还要去看蹴鞠,嗯……还要看打马球……”
余晃听了开怀大笑。
“你们姐儿俩啊,原来是为这些一直在拍为父的马屁。”余晃拨了拨宁姶的鼻头,“两个小滑头。”
他声音阔朗道:“这有什么难的,去叫上你哥哥,还有佑儿那个小混球,爹爹带你们一起去逛一逛。就是不知今日可有蹴鞠亦或者马球观看,若是有咱们先去看,待晚上再逛一逛夜街,索性晚饭也不在家吃了,为父带你们出去吃。”
立时,院子里响起一片欢呼。
“爹爹真是太好了,爹爹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对对,没错,咱们的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
余侯夫人听闻余晃要带着孩子们出去,因念着庆佑近日闹觉不安,不愿他跟着去,便回绝了此事。
“眼下的情形当真叫人作难,如今这二爷回来,只日日陪伴在孩子们的身边,听闻只去了鹤兰苑一回,还是去兴师问罪的,自此便日日住在云松居。”人走后,焦妈妈忍不住开始叨咕了这些。
余侯夫人盘腿端坐在塌上,铁青着脸怨怒道:“枉我费心成全了她的心思,让她成了这侯府的二太太,她竟这般算计,险些将整个侯府都搭了进去,疯了,真是疯了!简直是丧心病狂!”她气得双手紧抓膝盖,口、手都跟着哆嗦。
“夫人当心身子,凡事还要从长计议。眼下情况是艰难,国君府那里横竖里外都叫人诟病,明面上是没什么证据叫落罪的,可国舅府已叫人将添油加醋的情形都散播了出去,这,这但凡那日来的宾客,都是见惯了阴谋算计的,谁心里能没个数。”
余侯夫人摇头道:“这些倒没什么,坏的是那日圣上竟来到了咱们府上,我那个兄长说的一番糊涂话又都叫听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怪就怪他们现在事事都瞒着夫人您,否则,也不会造成现在这种状况。”
“难道我会帮他们?”余侯夫人冷言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个只顾自己的家伙,是越发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也罢了,左右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是有用到他们的时候,总不能真撕破了那层面皮!”
“难为夫人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余侯夫人看着无事,其实心里头日日像是油煎了一样,她越发觉得孤独,觉得不值。
焦妈妈忧心说:“除此之外,听闻那高守堂理出了一份完整的事报,郡主必定会事无巨细地告知他当日的场景,只多不会少。”
余侯夫人一脸的颓败:“宫里头皇后如何不会跟着落井下石。”
她起身,将这些日的心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为了孤注一掷地针对恭王,宪王纵是偷偷回来过,不用皇贵妃去遮掩,皇后非但不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还会借由宪王自幼背井离乡而同情可怜皇贵妃母子,以此攻击颜贵妃等人栽赃陷害,为了谋得储位不择手段,竟还火烧侯府,做起杀人的勾当。一桩桩,一件件,颜贵妃和我那个兄长以为做的很高明,却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可到底没有实质的证据,皇上就是心明镜似的,总是要顾及太后。”
余侯夫人讥讽中带着发冷的笑:“宪王虽远在梁州,可每年都孝敬太后不少东西,皇贵妃是个聪明的,虽不到太后面前殷勤着,却也从不讨太后的嫌,到底是太后的亲孙儿,皇贵妃也威胁不到太后的念想,此次颜家做的如此过分,眼见着太后那里并没有什么表态,这便已经是表态了。”
“宪王到底是违命回的京,既有了这举动,这安的什么心……”
余侯夫人晃了两下脸:“宪王回京这事,捅破了才是国事,不捅破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家事。一个十来年未归家的孩子,在母亲寿宴这日归回,就像我见到了我的晃儿,太后也是个做母亲的,如何会在这件事上再做文章,顶多就是存几分猜忌。
可恶的是颜家那些人,既然已经知道宪王回京,没有捅到明面上,还想暗地里杀了宪王再栽赃懿王。结果呢,那夜刺杀无果,侯爷寿宴后又派个梁锦辉在半路截杀,无功不说,死了都不敢发丧!”
她心事挑破,不得不一吐为快,以泄心头怨恨。
焦妈妈直叹气。
余侯夫人顿了顿又说:“这怨得了谁,还不是怨他们自己!当初瞒着我,派刺客杀我的女儿,现下颜巧凤那个混账又伙同他们连自己的儿女都不顾了,一起祸害!真真是一群喂不饱的狼,枉我这些年为了他们把这侯府上下都给得罪光了,最后我捞到了什么?”
“他们着实过分,竟瞒着夫人做下此等欠妥之事,回想起来,这是打许久前就把咱们府里上下都算计了个遍。夫人虽这几日并未谈及此事,可老奴知道,夫人的心里定是极不好受的。”她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抽搭起来。
余侯夫人不禁哀叹道:“我沉默了几日,是我的心被他们给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