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言语便狼吞虎咽起来。
“咳咳咳···”
胡饼中间夹着些许碎羊肉,虽不美观但喷香可口,陶岂吃的急竟被噎着,彩衣女子见状又赶忙端来陶罐。
他仰头喝了几口,才缓解了窘迫。
屋内没有灯光,亦没有火种。
只有依稀昏暗的日光从外界传来,在他吃饼的片刻间,最后一道光也几乎消失殆尽。
视线迅速变得模糊起来。
“谢谢你。”
陶岂看着彩衣女子对自己傻笑。
一时间竟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她接过他手中的陶罐,就着喝了几口,咕咚咕咚,发出清脆的吞咽声。
沙漠的日落极快,须臾间,夜色便至。
陶岂敏锐的觉察到屋内的温度正极速降低。
彩衣女子将没吃完的胡饼小心翼翼的裹进手帕里。
便自顾自的脱了鞋子,踩上矮塌。
黑暗中,她歪了歪头。
很自然的在他身侧躺了下来。
陶岂望着她一系列举动,面露诧异。
行走西域二十多个国家,他自然明白此处民风与中原截然不同。
西域大大小小的国家、番邦、部落数量繁多,民族不同,习俗文化也不尽相同。
一些地域民智尚未开化,男女之别,婚嫁礼仪还不似中原那般先明。
可是,毕竟男女有别,就这么躺进同一个被毯里···
陶岂还是觉得不妥,甚是不妥。
他艰难的挪动双腿,想要拉开距离。
可是彩衣女子却自顾自的伸出手来,拦住他。
屋内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殆尽,漫天的黑暗中,气温越来越低。
那种熟悉的寒冷再次袭来,陶岂只觉得鼻尖都冷透了。
沙漠腹地,昼夜温差极大。
午间明明都让人灼热冒汗,到了夜里却是刺骨的寒冷。
陶岂在黑暗中止不住打颤。
忽而,身侧之人不着痕迹的靠近,纤细的胳膊似是冰凉的藕节,绕上他的脖颈间。
陶岂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我···”
说话间,他的牙关都在发颤。
一床薄薄的羊毛毯子,不足以抵挡沙漠夜晚的寒冷。
犹豫了片刻,陶岂只得转身,他伸手回抱住女子,两人紧紧靠在一处,方才觉得有些回暖。
原来,沙漠的冬夜,是如此难挨。
原来之前的梦境中,身侧躺着的都是她。
陶岂的思绪在一片混沌中渐渐沉沦,睡意来袭,他不再挣扎,收紧手臂,与怀里的人一同入眠。
再次醒来,已经是上午。
天光大亮,甚至刺眼。
昨晚与自己相拥而眠的彩衣女子已经不见踪影,屋门大开着,他一眼就看见屋外的晴空,和漫无边际的沙丘。
环顾一圈,竟发现泥巴矮塌边放着一根粗壮的树棍。
天赐拐杖!
陶岂欣喜不已,即刻撑着树棍向屋外挪去。
他终于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这里确实是沙漠腹地的村落,漫无边际的沙丘中,随处可见的胡杨和红柳丛。
低矮的泥巴房子,每间屋子外围都扎着低矮的红柳篱笆。
几个孩童在不远处围城一圈,嬉戏打闹。
陶岂一瘸一拐的靠近。
“你们···”
未及他开口孩童见了他却纷纷跑开。
陶岂无奈的看着孩童远去的背影,整个村子为何见不到一个大人?
双膝依旧肿胀,他抬头远眺,碧空如洗,烈日炙烤着黄沙,他赤足踩在上面,隐隐发烫,实在难以相信夜晚的寒冷。
又是漫长而孤寂的一天。
日暮西斜,才看见远处沙丘上隐隐有人而来。
陶岂激动的撑起树棍,望着归来的人群。
人们三三俩俩顺着沙脊走来,见他立在此处,都不免打量几番。
“你醒啦?”
一位老妇人牵着骆驼走来,见到陶岂,甚为友善的与他寒暄。
陶岂激动难当:
“请问,这是何处?”
他躬身靠近,老妇人头发花白,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好似湖泊,白色长袍裹着她已经佝偻的身躯。
“克里雅。”
她的皮肤因为缺乏水分而布满皱纹,但目光炯炯有神。
“克里雅?”
陶岂低沉呢喃,这是他不曾听过的地名。
“请问这里?隶属何处?”
他拦住老妇人急切的再问,对方似乎不明白他的话,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是克里雅。”
只是一再重复着这个地名。
陶岂犯了难,克里雅,这什么地方?
“请问您,附近还有别的村落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
彩衣女孩的身影出现在沙丘之上,她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步履轻快向着陶岂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