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秉蓝可清楚记得,就因为沈家功高震主,遭到明宗忌惮,父亲才用假死避开祸事,准备解甲归田啊。 他重伤初愈,今天来朝堂其实就是准备卸任回家的。而弟弟也已经在回程路上,眼看他们就要摆脱掉那烫手的兵权。然而,皇上一声令下,这一切就都要成了泡影。 的确,明宗忌惮沈家。但大月氏主动来议和,两边若是和亲,迦关至少可以二十年无战事。所以,他动了削弱沈家军的心思,还付诸行动了。 但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快。 当明宗知道大月氏心怀鬼胎,大鄯国的圣女还成了大月氏的王妃后,他心里就起了剧烈变化。 大鄯被灭后销声匿迹二十多年,如今却出现在大月氏。两边一方拥有无尽财宝,一方侵略扩土之心从来不死。他们两个凑到一起,犹如塌前猛虎,怎能安睡? 所以,明宗又想到了沈家军。放眼朝堂,也只有沈家军驻守迦关,他心里才是踏实的。 明宗稳坐龙椅之上,神情满是倚重托付。 “霍将军年轻,经验也不足,面对强敌,还得西北侯才能坐稳阵脚。至于县主,朕跟西北侯保证,就算是给大月氏使团的人全部上酷刑,全京城绝地三尺,也一定会将人找到!” 文武百官面前,皇上都这么说了,沈秉蓝再说别的,就是不识好歹了。无奈之下,只能临危受命。 议事终于散了。 沈秉蓝等在宫门外,见邺景州出来,立刻迎上去。 “晋王……” 邺景州出声打断沈秉蓝:“西北侯的马车坏了,是来和本王同乘的吧?” 沈秉蓝看看自己的马车,随即点头:“对,是的。臣的马车轱辘总吱嘎吱嘎地响,臣就想搭晋王的车走一程。” “正好顺路,西北侯请上车。” “晋王先请。” 两个人寒暄一番上了车,陈树外面亲自驾车,马车晃晃悠悠地往晋王府走去。 “西北侯不要担心,暖暖我已经找到了,此时人在晋王府。” 邺景州知道沈秉蓝着急,不等他问,便先主动说出实情。 沈秉蓝听闻这话,狠狠松一口气,高兴的都没注意邺景州的对他妹妹的称呼变了。 “暖暖找到了?那可太好了,也太有劳晋王了。但是,为何晋王却在殿上说,人没有找到?” 邺景州抿了一下嘴唇,小声道:“暖暖这一次被暗算,中了五年前的那种药。此时人还没有醒来,就算醒来后,她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状态不对。我担心三个宝会受到影响,京城再起流言蜚语,就自作主张地将暖暖暂时安置在晋王府。” 沈秉蓝气得一拳头锤到坐垫上,胸口起伏不:“该死的大月氏,居然这么阴毒!那个月重楼,一看就非善类。” 随即,又真心感谢:“晋王辛苦了。不仅找到暖暖,还想得如此周到。我会跟三个孩子说,他们母亲暂时出门了,过一阵才会回来。” 邺景州点点头,又道:“西北侯,我没有在大殿上说暖暖找到,其实还有两个原因。” 沈秉蓝不解是何原因,抬手:“晋王请讲。” 邺景州很坦诚道:“我深知大月氏此次来和谈就是一个陷阱。但我位微言轻,不参与政事,直接劝谏,父皇必定不会听取,甚至可能还会生出疑心。我想让我父皇放弃和谈,就将计就计,用暖暖失踪这个事做了文章。” 沈秉蓝深知邺景州出身的尴尬。 虽然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却有个被灭国异族的母亲。一出生被人嫌弃,忌惮和堤防。所以,齐王和吴王那么平庸,成家立府后就能上朝议政。而晋王都出宫五年了,却还只有一个空头衔,整天闲赋在家。 “晋王不在朝堂,却关心北邺安危,江山社稷。这份责任和气度,让臣敬佩。那还有第二个愿意你呢?” 邺景州道:“第二个原因和第一个是相辅相成的。只要和谈不成,边关不安,那迦关就离不开沈家军。父皇必然会再重用西北侯,去迦关坐镇。这样,沈家军伸手便可触到大月氏,调查一个事也方便些。” 沈秉蓝袖笼里的手猛地紧了一下,声音也沉下去:“晋王希望臣去调查什么事?” “东宫幕僚洛道长。这个人身份非常复杂可疑。据我所知,暖暖五年前被设计的药,疑似出自他手。这一次暖暖中招的药和上次相同,却是月重楼所下。可见月重楼和洛道长也是有联系的。本王想知道这人个大月氏的关系,潜伏到东宫,又有何目的。” 之前在朝堂上,各种事情爆出来,沈秉蓝心乱如麻,被晋王一通输出,只觉得解气去了。 而现在,他听到晋王冷静地安排下这所有事,才猛然惊觉:这个人人都议论的病怏子王爷,并不是一无是处的空气。他的思维,谋划,手段,都已经到了让人可怕可畏的地步。 “晋王,你为何关心东宫的人?甚至还将沈家军也计算其中。” 邺景州知道沈秉蓝在担心什么。 “西北侯担心的永远不会发生。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将沈家军拽入局中,其实是一种保护。逃避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而一直有用,才会一直安全。” 沈秉蓝听了这一番话,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他去见了妹妹。 沈暖暖昏睡不醒。杜衡给看过,一脸凝重。 “晋王,西北侯,县主被用药过烈,极大地伤害了元气。可能三天会醒,可能是十天,亦或是……” 沈秉蓝担心的声音颤抖:“亦或是……一直不会醒?” 邺景州坐到床边,将沈暖暖的手轻轻放回被子。 “她不会一直不醒。暖暖坚强勇敢,乡下五年那么苦都挺过来了,一次生三个孩子的鬼门关都闯过来了。这个小坑她不会